光太少了,只有車門處的縫隙漏入一點,即便是林凌祁能看見的也不多。微弱的光線只將溫徹勾勒出並不分明的輪廓,近光部分的皮膚映出雲母粉末一般的亮。
林凌祁只能憑觸感去找,找他該下口的地方。
他用指尖一寸寸循著皮膚與骨骼的形狀,尋找柔軟,他碰到溫徹涼滑的髮絲,一路摸到髮根、摸到上一次被他咬出來的觸感錯落的傷疤上。
他又要傷害溫徹了。
可白蘭的香味已經散了出來,嗅覺敏銳的Alpha們抬起頭,在黑暗中睜著野獸一般的眼睛。林凌祁蹲在溫徹身邊,俯下身去,卻不是為了咬他。
柔軟的唇瓣落在Omega發燙的鼻尖上,摸索著向下,終於換成一個吻。
溫徹像是一下被浸入深潭中,五感都封鎖了,只剩下奪去他呼吸的這個吻。緩慢而深沉,不帶任何急躁的意味,像是在安撫。
林凌祁寬大的手掌托在溫徹背後,終於有一隻手捏著他的下巴,在他頸側能夠觸達腺體的皮膚之上,濕而涼的牙尖觸碰上來,輕易刺穿皮膚。
這一次,溫徹沒有再出現信息素排斥的痛苦反應。他緊緊抱著林凌祁的胳膊,溫熱的液體流到林凌祁衣袖上,林凌祁當然不會去問那是什麼。
血與Omega溫而甜的信息素灌入口鼻,林凌祁及時離開,舔了舔新傷和結好的痂。
黑暗如此漫長。
林凌祁:「害怕嗎?」
他本以為溫徹要逞能,誰知溫徹只是牽著他的手,輕輕應了一聲:「嗯。」
他的心一下就軟了。
溫徹未必是在回答,甚至不一定聽清了林凌祁的話。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哪怕是在哄人,林凌祁也會相信的。
遇見好聽話的時候,要學會對號入座。
林凌祁扯了扯溫徹身上的袍子,將自己的Omega裹得更緊些,又把兜帽拉高,不讓人看見。他不明白此刻的心情該歸結於什麼,他只是比最開始貪婪了一些,膽小了一些。
他開始害怕,害怕出錯。
***
搖晃中的車廂緩緩停落,從門處打開一條縫,先伸進來的是一管黑洞洞的槍口。
所有人噤聲,門外似乎產生了爭執,隨後車門被直接拉開,驟然闖入的光線讓人眯起了眼,一個人跳上車,站在逆光中,語氣玩味地說:「運氣真不錯,車上有Omega啊?」
這個Alpha看起來很年輕,約莫只有十六七歲,拿武器的方式熟絡到有些隨意,林凌祁一眼看出,這傢伙必定是屍山血海里殺出來的。
他不動聲色將溫徹護在身後,心中盤算著直接發難並順利逃脫的可能。
屬於Alpha的信息素驟然在車廂中爆開,四處侵略。
稍弱勢的Alpha臉色發白,乾嘔起來,哪怕是聞不到信息素的Beta也在瑟瑟發抖。
「啊啊——!」
車廂之中,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痛苦地跪坐在地上,捂住自己頸後的腺體,看起來痛苦無比。
他身上的衣裳又大又舊,也沒有用以遮蔽真身的斗篷,瘦弱的身形與稚氣未脫的臉就那麼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他顯然還處在性別分化初期,受到刺激,脆弱的腺體快速出現反應,劇痛很快令這個孩子蜷縮成一團,連哭都無法發出聲音。
跳上車的Alpha睨下眼睛瞧了瞧,慢慢悠悠收回他的信息素,對他給一個Omega帶來的痛苦滿不在乎。
他身後的士兵魚貫而入,根據不同的反應把人帶走。
這個檢測第二性別的方法簡單又粗暴,但對林凌祁這樣等階更高的Alpha來說自然是無效的。
溫徹剛剛經歷過一次臨時標記,此時正被林凌祁的信息素保護著,也沒什麼反應。可在那個痛昏過去的Omega孩子被士兵抱起之時,溫徹還是開了口。
「我是Omega,帶我走,別為難孩子。」
林凌祁聽見這話,立即緊緊抓住他的胳膊,壓在背後的手已經按在了空間鈕上。
陌生Alpha的眼睛在溫徹身上掃了一通,很快便準確無誤地落在了林凌祁身上。
他踢開攔在路上的其他人,走到溫徹身邊,隨手扯下他的兜帽。
溫徹白皙的臉頰上有些汗,銀白色的髮絲沾在臉上,盡顯狼狽。他儘量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行兇的Alpha卻比他更訝異,雙瞳驟縮,隨即露出一個張揚的笑容。
「得來全不費工夫。」Alpha捏在手裡的槍本想拍一拍溫徹的臉頰,卻先一步被林凌祁捏住了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