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曳湊過去一看,笑了,她說:「原來那個時候小真偷偷拍了照片。」
眾人也都圍攏過來,一起欣賞簡存霖的近景特寫哭泣照。
桃桃在鏡頭外表示:「給大家講講背後的故事吧。」
簡存霖不是很想講,但大家剛才都講過了,這是節目組的正常流程,所有人都該遵守的遊戲規則。
但他還是不想講。
既然這樣,李曳就替他講了。
時間倒回到十多年前,簡存霖和李曳都是同一所小學校的三年級小學生。
某一天午後,兩人一起在食堂吃過午飯,帶著洗乾淨的飯盒,從食堂往宿舍走,路過學校里的小樹林。
小樹林生態很好,大樹參天,綠草如茵,常常有不怕人的小松鼠從樹冠上跳下來,在厚厚的落葉上踩來踩去。
那一天的午後陽光很溫暖,因此,李曳和簡存霖的腳步都放慢了,心情很好,抬起頭來曬太陽。
忽然間,他們聽到了小松鼠的慘叫。
小樹林裡站著幾個初中部的男生,他們圍在一起哈哈大笑,手裡拿著打火機,膠帶,酒精燈,以及一隻奄奄一息的小松鼠。
李曳和簡存霖憤怒地跑過去制止,卻被他們團團圍住,困在了中間。
在這兩個小學生的襯托之下,極速發育的初中部男生格外高大強壯,他們低下頭來,就像巨人國的強盜俯視兩棵孱弱的小草。
李曳緊緊抓著簡存霖的手,伸出另一隻手去夠小松鼠,胳膊卻被人一巴掌打開,她委屈地哭了。
作為同齡人,簡存霖比李曳要勉強高一點點,他盡力把李曳擋在背後,神情嚴肅地和眼前的一群中學生講道理。
沒人要聽他的道理。
同為男性,初中部的那群人對簡存霖的態度更加惡劣,他們把簡存霖一把推開,任憑他摔在泥潭裡,像對待那隻小松鼠一樣,狠狠踩了他好幾腳。
不過,由於簡存霖始終不肯放棄,那群人被煩得受不了了,離開之前,把奄奄一息的小松鼠也扔在了地上。
巨人強盜離開了,這
片森林又恢復了寧靜,李曳和簡存霖緊緊靠在一起,捧著呼吸微弱的小松鼠,一起哇哇大哭。
這天中午,簡映真在宿舍樓下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人,萬分焦急之下,帶了老師一路找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悽慘畫面。
不同於作風柔軟的哥哥姐姐,此時就讀小學一年級的簡映真有著與年齡不符的冷靜理智,她打量四周的環境,露出一個冷笑。
簡映真請老師幫忙作證,給校長寫了投訴信,調取了樹林裡的監控錄像,與初中部的肇事男生當面對峙,甚至聯繫了外界媒體對這件事做同步報導,最終,多方施壓之下,她讓那幾個初中部男生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不過,到了最後,堅強的簡映真也流下了眼淚,因為那隻小松鼠受傷太重,還是死掉了。
*
這件事的影響不可謂不深遠,三個人的人生軌跡都因此有了點改變。
簡存霖從這一天起開始決定要努力變強,精神境界暫且不提,他必須要擁有一個強悍的身體,他白天打球,晚上打拳,寒暑假繞著茶莊滿山跑,他很快變高變強,變成了小學生中鶴立雞群的存在。
李曳也跟著簡存霖一起鍛鍊,起初她還一比一複製簡存霖的日常安排,但很快她就忍不下去了,她定製了一個更適合自己的鍛鍊計劃。
李曳白天散步,晚上冥想,寒暑假繞著茶莊漫山遍野寫生,繪畫水平大幅增長,感覺自己哪怕當不了爸爸媽媽那樣傑出的建築師,也可以變成一個街頭畫畫的野生藝術家。
無論如何,長時間這樣健康的生活,她的身體素質同樣大大提升,也為她將來改學舞蹈打下了一定的基礎。
至於簡映真,她徹底認清了世間險惡,深深感覺無能的哥哥姐姐需要自己的保護。
簡映真連跳兩級,當李曳和簡存霖升上四年級的時候,她也變成了四年級的學生。當他們參加小升初考試,簡映真已經在重點初中實驗班等著他們。
此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簡映真終於不再掩飾她的聰明才智,她平均兩年跳一級,飛快走到了同齡人的前端。
多年以後,再回想最初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簡映真認定,善良但柔軟的哥哥姐姐人生之路註定坎坷,需要她在前方開闢,保駕護航。
故事講完了,眾人唏噓不已,氣氛稍顯沉重。
就連世故老練的桃桃導演也眼眶濕潤,她真誠地表示,「我也想要一個簡小姐那樣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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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錄製結束了,眾位嘉賓也都是舟車勞頓,疲憊不堪,紛紛回房間休息了。
李曳還坐在客廳里,她拿起那張照片,看了好一會兒。
李曳後知後覺,意識到另一個問題,「那一天我們都好狼狽,小真卻只留下了你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