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看情況,我也是為人子女做人母親的。」趙春敏優雅的翻白眼,「有人這麼辱罵我媽,我也是要豁出去討個公道的。我若是這樣受辱,孩子還不聞不問忍氣吞聲,怕不是要當場氣死。」
「是啊。」凌華嘆道,「有情有義,有勇有謀,遇到事情留下證據再動手,占盡輿論上風。你看,連我都覺得她沒錯。」
趙春敏搖頭,「不止如此,這對程帆來說簡直是天賜良機。」那三個蠢貨,真的是自己跳出來當雞,殺雞儆猴的雞。
老話說的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程風這樣的遭遇,在程家除了父母會真的心疼,其他親朋好友心底真正是什麼想法,看這回事就知道了。
程家自己親戚覺得丟人,朋友當個有趣新聞聽,至於那個姓周的親家,不用說,肯定是擔心財產問題。
程林屬於公務人員,自己級別高,本身家庭條件一般。安秀卻出身富貴,家財無數,安老爺子拿女兒當命根子,女兒出嫁直接陪嫁大半身家給女兒傍身。
程風回不回來,直接關係到程平能分到多少財產,作為利益共同者的周卿,她背後的周家能不在意嗎。
但沒有人會把這種想法顯露出來,程林夫妻很難察覺到。等時間長了,那些無處不在的隱形歧視以及輕慢對待,都會變成針對母女二人的壓力,一圈一圈慢慢縮緊,直到她們崩潰。
逼死她們的人還會披上仁義道德的外衣,高高在上地說:「心理承受能力不好,太脆弱了。」
這,就是所謂的世俗。
為什麼程風后來要避去京市,大約也是察覺到親戚的態度。真心假意,其實是很容易辨別的。
程帆這一手殺雞儆猴,確確實實替母女二人破了局。不會有人想跟一個不要命的結死仇,那是真的不死不休。
「嫂子已經打算提前把女兒那份財產分出去了。」凌華說,「分了一大半,程平那部份沒動靜。」顯然是對兒媳有意見,連帶著遷怒兒子。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趙春敏笑著搖了搖頭,笑完,她感慨一句,「有個這樣的女兒,樂樂下半輩子算是有靠了。」
凌華笑:「樂樂為什麼要靠女兒,她回京市繼續學業,以後完全可以依靠自己。」
趙春敏一愣,半晌才道:「你說得對,樂樂還不到三十歲,她還有很長的未來。是我狹隘了。」
她竟也在潛移默化之中受到世俗的影響。
酒宴這樣收尾,程風心情極為複雜,她本來想第二天就離開的,可安秀想提前分掉財產,讓她再留幾天。
在這之前,安秀與程帆有過一場對話。
書房裡,她獨坐一端,面對長輩,神色不見絲毫侷促,平靜得仿佛面前空無一人。
小小年紀就有這種定力,實在令人佩服。
安秀看著她,目光里透著讚賞:「帆帆,這次的事你處理得很好。」
自己心愛的女兒被三個孩子背地裡用言語侮辱,她簡直恨得想殺人。得虧程帆當機立斷出手找回場子,否則等事後再知曉這件事,他們再怎麼追究也補不回女兒的臉面。
程帆淡淡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安秀頓了頓,說:「這三個孩子是家裡沒教好,我和你爺爺會找他們家裡人談……就是你舅舅舅媽他們比較擔心,她也沒想到周維會說這種話,你舅媽很內疚,希望你別生她的氣。」
說實話,她和丈夫不是不惱恨周家背地裡亂嚼舌根,簡直沒有半分涵養!可到底是親家,中間夾著兒子和孫子,他們也很為難。
現在周家承諾會好好教育家裡人,兒媳也誠懇道歉了,她只能來做這個中間人。憑程帆的殺傷力,周家實在是怕她一個不爽遷怒周卿把她打進醫院。
「帆帆,你和媽媽在家的時候,你舅媽對你們處處妥帖,對你們沒有半點不好是不是?」
程帆聽完奶奶的話,笑著點頭,「是啊,她對媽媽和我確實很好,處處周到,對待客人也就這樣了。」
她是懂陰陽怪氣的,「客人」二字一出,就把周卿的偽善撕了個乾淨。客人是什麼,是到人家裡做客的,哪個客人會在別人家裡久待。
周卿對他們這樣客氣,何嘗不是在宣誓自己在程家的主權,把她們當成外來者。明明程風也這個家庭的一份子,是程家的孩子,憑什麼被這樣對待!
安秀臉色有些微妙起來。
天吶,才9歲的孩子,就這麼會挑撥離間了!關鍵是,她的挑撥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