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聿風無可奈何地扶著額角,對著單向玻璃的方向使了個眼色。片刻後,程述推開了審訊室的門。
秦聿風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起身離開了審訊室,只留下他、許安寧和一名記錄員。
程述倚靠在審訊椅上,抱著雙臂,垂著眼眸看著雙手被銬住的許安寧,沒有說話。
許安寧也抬頭看著他,許久才微微笑了一下:「程警官。」
「別這麼叫我,我早就不是警察了。」
許安寧就像沒聽到一樣,自說自話:「還記得我五年前第一次在警局見到你的時候,你是警局裡最年輕有為的警員,我是受害者家屬。當時你答應我,一定會替我找到殺害我姐姐的兇手。」
「五年過去了,你不再是警察,而我卻變成了一個殺人兇手,還真是諷刺啊。你說,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程述輕輕嘆了口氣:「你為什麼要殺唐芸?」
許安寧閉上眼睛,像背書似的念出一段話:
「他是一個極度自戀的人,渴望得到足夠的關注,十分在意自己的名聲,就連『指甲油殺手』這個稱號都是他在寄給電視台的信中給自己起的。由此可見,他希望能藉助謀殺這件事讓自己揚名,無法接受媒體或警方對自己的錯誤報導,更憎恨被人搶走風頭。」
這句話聽起來很熟悉,祝好很快反應過來,這是程述在那本筆記里寫下的分析。
看來許安寧不僅翻過那本書,甚至還把所有資料拍了下來,翻閱過無數遍,以至於張口就能背出來。
程述面無表情:「殺死一個無辜的人,讓媒體大肆報導,激怒指甲油殺手,逼迫他現身,這就是你的計劃嗎?」
許安寧目光忽而變得冷冽。
「程警官,不然你告訴我,我還能做些什麼呢?我能做的就是每年都來警局拉橫幅,提醒警方不要忘記這個案子,但這麼做真的有意義嗎?每天都有新的案子在發生,警察也忙不過來,只要指甲油殺手不出現,他們就不會再去調查。」
「我本以為至少你還在堅持追查,直到那天我無意間打開那個房間,發現許多資料上都積了層灰,才知道你早就放棄了。」
程述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許安寧的臉色出現了一絲波動,語氣也帶著些顫抖:「那天晚上我和姐姐吵架時,我告訴她『我恨你,我再也不想見到你』,結果一覺醒來,我真的再也沒有見過她。」
「我幾乎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覺,因為我害怕睡著後會做噩夢,夢到姐姐對我說:『安寧,如你所願,你真的再也見不到我了,這回你高興了嗎』。」
她猛地抬起頭,眼裡
的悲傷變成了憤怒:「你答應過我和那些受害者家屬一定會抓到指甲油殺手,你做到了嗎?光是每年到墓園去祭拜她們,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一點作用都沒有。程述,你就是個廢物!你靠酒精維持的睡眠還安穩嗎?你妹妹有沒有出現在你夢裡,對你說『哥哥,你為什麼沒有抓住他』?」
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俏麗的面容逐漸變得扭曲,跟之前那個溫婉的許安寧判若兩人。
祝好有些擔憂地看向秦聿風:「秦警官,程述他……」
秦聿風對她笑了笑:「放心吧,老程沒那麼脆弱。」
許安寧發泄完情緒,掩面痛哭起來。
程述給她倒了杯水,又遞給她一張紙巾,語氣仍是沒有任何起伏:「說完了?那就輪到我了。」
不等許安寧反應,他就兀自開口:
「我之前一直沒想明白,為什麼你在第一次計劃失敗後,那麼快就對唐芸下手。現在我才知道,這不僅僅是一場謀殺,更像是你的一次贖罪。你想在你姐姐的忌日前完成這一切,覺得只有這樣才能告慰她的靈魂,對嗎?」
「你這麼做表面上說是為了把指甲油殺手引出來,實際上是覺得只有這麼做,才能消除那把你折磨得死去活來的負罪感。本質上,你跟他沒有任何區別。」
許安寧猛地抬起臉,目光一凜,歇斯底里地大喊起來:「不是的,你怎麼能把我跟殺害我姐姐的變態兇手混為一談?」
程述輕輕笑了一下:「你能把我對指甲油殺手的心理側寫記得那麼清楚,一定知道我判斷他是一個十分有條理的人,能夠冷靜地制定計劃並執行犯罪,而且不會被情緒左右。他還可能將自己融入進案件調查中,甚至主動提供線索,從而了解警方調查的進度。」
「你一開始物色的受害者不論是年齡還是身高、長相、髮型都符合指甲油殺手的偏好,你計劃好了一切,找到一個絕不會有人出現的地方,做好全副武裝,防止在現場遺留自己的生物信息,甚至提前在房間裡鋪好了塑料薄膜。沒想到過程中出現了意外,你的目標居然逃脫了。」
「眼看離許安然的忌日越來越近,你只能重新物色新的受害者,正好在酒吧里看到喝得不省人事的唐芸。」
「我看過唐芸的屍檢報告,你在她胸口刺下的那一刀快准狠,沒有一絲猶豫。許安寧,你問問自己,當一條鮮活的生命從你手中消失時,你內心有過一絲愧疚嗎?」
「我當然愧疚!」許安寧毫不猶豫為自己辯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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