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一停,鎖也不用上,司二叔便逕自踏上台階,推開了門。
大戶人家的大門,白天竟然不上鎖嗎?
司清焰默想著,或許是因為他們剛從外面回來,門沒來得及關嚴吧。
穿過前院,來到客廳。客廳里坐著兩個女人,一位眼眶腫脹,似是哭過;另一位則打扮得頗為時髦,舉止輕盈。
不過她們不是司清焰在店裡見過的人,而且她們看到司二叔後,竟都恭恭敬敬地起身,一個上前招呼,一個轉身去喊來張叔。
客廳寬廣,家具擺設都很常見,唯獨角落裡突兀地放著一張麻將桌。
那個打扮時髦的女人注意到司清焰在看麻將桌,便悄聲走近,語氣低柔:「這是我婆婆的麻將桌,自從人死後,老張整天盯著它。」看來女人是這家人的媳婦。
「上面連一絲灰塵都沒有。」司清焰忍不住將自己的觀察說出來。畢竟,死者已經離開有段時間了。
「嗯,我們不打麻將,也不會去碰這桌子。只有老張偶爾會清理它,但也不敢打掃得太乾淨。」
司清焰皺著眉不解地問:「為什麼?」
那女人輕嘆了一聲:「怕那味兒散了。」
就在此時,張叔終於過來了。
他看到司二叔,便急忙上前,雙手緊握,拍打著手背,一下子變得恭敬,和方才在店裡完全兩樣。他還遞過一支煙,司二叔接過了。
其實在司清焰小時候,司二叔曾來過她家裡坐過,當時他想抽菸,卻被她攔住了:「二叔,我不喜歡煙味。」
所以他才會見到她後,就把煙收起來。
司清焰還挺意外二叔竟還記得這小事,而現在他雖然接過了煙,卻並不打算點燃。
這樣的長輩,溫和卻有力量,懂得尊重人,已經不多見了。
司清焰回想起這三年來在外地闖蕩,見過太多自以為是的「老一輩」,仗著年長在公共場合為所欲為。餐館裡明明寫著「禁止吸菸」,卻還是有人視若無睹,一根接一根地抽著,讓人覺得晦氣。
可司二叔雖然做著看似晦
氣的生意,卻一點也不讓人感到晦氣。
司清焰微微一笑,耳邊傳來他們的對話。
「老張,你知道我找你什麼事。」司二叔無奈又不失威嚴地說著。
「哎,我,我知道的,二爺。」老張搓著雙手,有點侷促,「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之前沒怎麼陪我阿娘,連她喜歡什麼都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些供品她一定不喜歡的。二爺,你別怪我多事,可我,我……」原本氣焰囂張的老男人,此刻突然語無倫次,眼角濕潤。
司二叔只是默默聽著他淚流滿面的傾訴。
好在這男人的哭聲在片刻後便停住了,他眼神空洞地望著腳下,開始一聲不吭。
其實剛剛在摩托車上,司清焰早已問起過司二叔關於這家人的情況。
幾年前,這家裡的阿婆在田裡摔了一跤。聽到消息後,兩個兒子毫不猶豫地放下手中的工作,匆匆從外地趕回。當得知母親受傷後行動不便,兩個兒子便急切地商量著辭去工作,打算守在母親身邊。
可阿婆堅決不同意。
據說那時的爭執鬧得不小,街坊鄰居們都聽到了,但即便是爭吵,大家的臉上依然掛著溫和的笑容。
過了一陣子,兄弟倆才開始協商。最終,弟弟留下來陪母親,而哥哥則帶著些許不甘繼續在外面闖蕩。
事實上,兩個兄弟都在外面打拼得不錯,放棄眼前的機會對誰來說都很遺憾。
張叔,也就是阿婆的大兒子,面對這一決定,也只好離開。
可命運無情,世事無常,就在一個月前他收到消息說,弟弟因流感未能及時治療,最終死於病魔。
而當張叔匆匆趕回家不到一周,幾乎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母親也因過度悲傷去世了。
連續的打擊讓張叔幾乎崩潰。
他才剛忙完弟弟的葬禮,沒幾天就又要給母親操辦喪事。按理說,這樣的事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就在母親葬禮的這件事上,他卻一拖再拖。
最開始,他嫌燒紙錢的紙紮做得太醜;後來又因為供品的樣式過於簡單,為難著司二叔。
但司二叔說起這一切時,雖然語氣沉重,但很理解:「他只是捨不得。」
捨不得什麼呢?
司清焰垂著眼帘,眼見此刻的張叔眼眶紅腫,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突然,她的思緒飄向了麻將桌上,想起方才女人說的氣味,大概理解了是什麼情況。=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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