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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崔黨羽也漸漸從朝堂中隱去,就連陳崔本人也從三日一朝變成了七日一朝,告假日多,實來者少。

李昭寧也讓賴尚宮多留意陳崔的動向,卻並未打聽到什麼有效的消息。

而漕渠一事十分繁忙,李昭寧便也無心其他,只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將陳崔跑到了腦後,所有的心力都撲到了運河的重建上。

盛夏的傍晚落日熔金,林中蛙鳴聲聲。

李昭寧又一次站在了那片曾經讓她無比焦灼的土地上,一身淺綠色齊胸裙,群青色的飄帶由肩頭緩緩垂落至腰間,隨風輕輕搖擺。

昔日河岸邊大片大片的雜草已經被盡數割去,取而代之的是整齊釘下的排排木樁,沿著河岸一路遠去,在淺白色的泥沙上猶如錯落星子般隨著落日閃耀。

而河岸邊則聚集著一群又一群的農夫,皆縛袍光腳,要麼扛著木材,要麼挑著沙石,三三兩兩地笑著,手上的活計卻不停,一派繁忙景象。

李昭寧望著這樣忙碌的人,想著前日段月給她看的碼頭建成的圖,不禁心生感慨。

而鼻尖傳來清甜的柑橘香,李昭寧一轉身,就看見了裴硯。

「……你怎麼在這裡?」李昭寧望著一身夕陽金輝的裴硯,橘黃色的亮光隨著他緩緩走過來的動作在他衣袍上流轉、跳躍,亮得她睜不開眼睛。

一個多月未見,眼前的裴硯不復之前的清冷淡漠,而是多了一些意氣風發、春風得意之態,尤其是那雙漆黑如墨的瞳孔再也不像之前的冰山暗流,而是清澈如泉、包蘊若川,眸光流轉間折射出勃勃生機。

走到近前,裴硯劍眉微挑,原本抬起欲行禮的雙手滯在半空,隨即又輕輕地放了下去。

李昭寧穿得隨意,不適合行君臣之禮。

他微微笑起來:「吏部尚書不止負責官員任免,還連帶有糾察百官之責。」

李昭寧點頭:「噢……」她狡黠一笑,「那裴尚書可查出來什麼貪官污吏?」

「未曾,」裴硯唇角笑意未散,「各工事司屬幾乎都是陛下欽點之人,不會有錯。」

「是嗎?」李昭寧歪了歪腦袋,「那如果朕就是看錯了呢?」

「臣擅為文,可以幫陛下掩飾。」

裴硯答得飛快,幾乎未經思考、毫不猶豫就脫口而出,理直氣壯得連李昭寧都有些震驚。

「不是要糾察百官……嗎?」李昭寧懵懵地看著他。

「陛下不在百官之屬,況且……」裴硯眨眨眼,目光如炬,「陛下聰慧有加,不會犯錯。」

明明是尋常的諂媚奉承之言,經裴硯說出來,竟帶上一絲悱惻纏綿的味道,而他又語氣綿軟、音調緩緩,似乎每一個字都在糖水裡浸過一般,沾著黏黏的甜漿在嘴裡化開,剎那間崩解碎裂,唇齒生香。

似乎是被這蜜糖般的話齁到,李昭寧忍不住揶揄他:「裴尚書這麼信任朕,就不怕朕背後捅刀子?」

裴硯眸光一閃:「不怕。」

「臣是陛下唯一的刀。」

李昭寧忍不住噗哧一笑。

而後,心中一暖。

*

一年後。①

今年的春天來得格外早,燕子還沒飛回來,長安城灰暗了一整個冬日的天空就被春雷劃破,落下積蓄了一整個冬天的淅淅瀝瀝的春雨。

隨著春雨一起降臨的,還有漕渠的春汛。

嘩啦啦的流水捲起雪花般的浪潮,自上游滾滾而下,沖濕了嶄新的碼頭,也帶來陣陣春風,吹綠沿岸垂柳,也吹暖了遊人捂了一整個冬天的面頰。

是夜,畫舫滿江,燈盞如星,紅紅黃黃的燈籠如同倒轉銀河般隨著河流延伸到很遠很遠。

繁華水面上,三三兩兩小船正在畫舫和岸邊來回巡梭,接送著往來遊客,人聲熙攘,絲竹管弦不絕於耳。

「船家!」一錦衣華服的小少年向著河面的空船招了招手,艄公便撐著竹篙將船劃了過來。

「小郎君去哪?上船無論遠近,就算橫渡江面,也一律七個銅板!」艄公臉上笑意盈盈,絲毫沒有為生機奔波的疲勞和無奈。

小少年從容地上船,身邊的侍從則取出錢袋,數了八個銅板給那艄公,笑道:「去那艘點著粉色荷花燈的畫舫,多付一錢,討個吉利。」

艄公一笑,道聲「好嘞」,便將那長篙抬起,末梢在岸邊粗壯的樹根下一點,便讓船倏忽離岸,向著目的地翩然而去。

「船家做艄公多久了?」侍從站在船頭,似乎是不想被熱鬧的人聲淹沒,便也出聲隨口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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