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為芙蕖爭取一切,也可以為了芙蕖,什麼都不要,只要芙蕖留在他身邊,哪怕是要改朝換代,把江山讓給芙蕖,他也願意。
芙蕖沉默許久,嘆了口氣,「姜元義,你不要這樣。」
這是第一次,芙蕖連名帶姓的喚他。
姜元義卻覺自己的名字從芙蕖口中說出來,格外動聽,如此,說明芙蕖接受了現實,至少不會再把他兄長了。
芙蕖轉過身,看著眼前這個紅了眼的男人,一時有些猶豫,在想該如何勸他放棄自己。
姜元義卻誤以為她在猶豫是否殺了自己,好為北辰報仇雪恨,當即轉身取下懸在牆上的寶劍,塞到芙蕖手中,「你若有恨,就動手。」
芙蕖握著劍,忖了忖,終究下不去手。
傷害北辰,傷害父皇母后的人是乾貞帝,與姜元義無關,更何況,這些年姜元義一直都在護著自己,如果沒有他的照拂,只怕她早就死在這座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裡,一碼歸一碼,她不能恩將仇報。
芙蕖將劍丟在地上,轉身欲再次離開,可剛邁出兩步,胸口忽然起伏,一股血腥氣湧上喉頭,忍不住嘔出了一口血。
她顫著手,撫過唇角,血是暗紅的,近乎發黑,隨即身形搖晃,便要倒下去。
「芙蕖!」
姜元義眼疾手快抱住了她,忙喊來太醫。
太醫趕到時,芙蕖已經不省人事了,老院使把過脈,無奈地搖了搖頭。
剛救回芙蕖時他便說過,芙蕖的毒已入肺腑,用湯藥只能勉強續命,隨時可能命在旦夕,除非換血,否則沒有根治的辦法,那時候,他以為姜元義是不捨得自己的血,如今真相大白,芙蕖與姜元義並無血緣,而芙蕖的生母蓮妃也過世多年,沒有血親在世,恐怕,芙蕖的命數到此為止了。
屏退了其餘人,老院使將芙蕖的情況如實稟告。
姜元義只覺頭頂雷聲轟鳴,足足愣了一盞茶時間,才訥訥開口,「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
難道是他逼得太急了,才害得芙蕖心神不穩,氣血攻心?
姜元義擼起衣袖,「用朕的血!用朕的血救她!」
老院使還是搖頭,「陛下,您已繼任皇位,龍體貴重,若有個萬一,微臣擔待不起,再者,即便要換血,您與娘娘並非血親,就算抽空您的血,她也用不了啊。」
「朕不管!」姜元義不信,他步步緊逼,「你不試試,又怎知不行?」
他不喜歡這種什麼都做不了的感覺,他要一切盡在掌控之中,芙蕖是他的,命也是他的,沒人能輕易從他身邊帶走芙蕖,閻王爺也不行!
卻嚇得老院使撲通一聲跪下,「陛下!與其做無用功,倒不如趕緊找找,看看娘娘是否還有血親手足在世,若能找到,娘娘便有救了!」
血親手足?
對,他怎麼忘了,還有一個人,與芙蕖血脈相連,只是,要引出此人,有些麻煩。
想了想,姜元義沉吟,「……朕知道了。」
他鳳眸沉下,召來李內侍,同對方耳語幾句,李內侍起先驚訝,隨後頷首應是,退了出去。
不到三日,姜國便放出帝後即將大婚的消息,民間百姓只當皇后出自永寧侯府,唯有桑山眾人才知道,那皇后就是她們北辰的小公主,一群人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此刻葉憬已經收到姜元義親自書寫的婚貼,看著那兩人的名字,他氣得面色鐵青,重重咳嗽起來。
「哥哥,你不要生氣,千萬不要生氣。」葉蓉守在他身旁,不停撫著他的脊背,替他順氣,如今的葉憬還不到三十歲,卻滿頭白髮,形容枯槁,如同垂暮老人。
葉憬咳嗽過後,揮手擋住葉蓉,「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哥哥……」葉蓉美眸閃了閃,看著葉憬面無表情的臉,到底不敢忤逆。
等葉蓉走了以後,莫白緊跟著步入堂內。
葉憬問,「找到遲淵了嗎?」
上次遲淵回來,並未提起芙蕖就走了,如今他收到婚貼,知道芙蕖還活著,再聯繫遲淵的行為,便能猜到遲淵這陣子應該是去找芙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