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柳安予好說話,大娘連忙乘勝追擊,又撿起一條平安扣手繩,笑容滿面,「這平安扣也不錯,系在腕上,可好看了。」一邊說,大娘一邊把手繩系在柳安予的腕上,不等她推脫,大娘已經系好了,「哎呦姑娘,你這也太瘦了,好在啊,這紅繩綁著扣,可鬆緊的。」
大娘抬起她的手笑得和藹,「你瞅瞅,襯得你皮膚多白嫩。這是一對呢,賣得可好了,你買回去送你心上人,保准把他逗得跟傻子似的。平平安安,圓圓滿滿,多好。」大娘又拿出一條一模一樣的。
柳安予垂睫咂摸著這句話,大娘以為她在猶豫,連忙道:「我這也快收攤了,這樣,這對平安扣手繩,再加上你頭上的春海棠纏花,你一共給我十三文如何?我也不多收你的......」
「就要這些,不用找了。」柳安予笑了笑,從荷包中拿出兩塊碎銀,大娘眼睛都亮了,連忙接過。
夕陽西下,橘紅色的陽光將潔白的雲層染上顏色,道路昏黃,她撐著傘走,細心將手繩貼身放好。
回了顧府,柳安予將傘收好搭在門邊,做了半天心理準備,輕輕叩門。
「顧淮,睡了嗎?」
門內沒有響動,她輕輕推開,門吱呀一聲,只聽榻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房間裡昏暗,不開窗,透不進一絲光,顧淮趴在榻上,抱著玉枕臉朝里,一動不動。
柳安予躊躇片刻,足尖碾了碾地面,慢悠悠走到他床邊,彆扭地說道:「......今日天氣不錯,我去了趟北街的糖水鋪子,給你帶了一盅冰糖枇杷飲,你......喝不喝?」
她聲音輕輕,眼見著榻上那人動了動耳朵,繼續裝死,氣得輕哼一聲,沒好氣地要將食盒放在旁邊小案上,「那我走了。」
轉頭瞬間,衣角被人拉住,顧淮像被遺棄的小貓,垂眸眼神受傷地咬唇,「......別走。」
柳安予最受不了他這樣的神情,無奈嘆了一聲,回勾住他的手指,「不走。」她伸手拉來一個小凳,將食盒放到腿邊,輕輕牽住他的手。
顧淮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剛哭了一場,他將半張臉埋進已經麻木的手臂里,只露出一雙深情瑞鳳眼,一點一點,描摹著黑暗中的柳安予。
「你今天,真好看。」他弱弱說了一句。
「去給你領聖旨,還不穿得體面點?」柳安予其實已經氣消了大半,她知道,顧淮是在努力向上爬,只是每次的計謀都是孤注一擲,弄得自己傷痕累累。
以前,顧淮是一個人,可他現在不是獨一個了,他布局前,就應該考慮柳安予的心意。
「你啊。」柳安予將方才路上買的平安扣手繩,細心地為他系好,「跟玉玉一個樣,在我眼前裝得乖巧,出去就打仗,弄得髒兮兮慘兮兮的,回來又委屈。」她說話絮絮叨叨,卻不令人生厭,專心將平安扣擺正位置,紅繩掛在他手腕骨節處,襯出幾分生氣。
「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你,不要再生我氣。」聲音很輕,帶著討好之意。
柳安予手上一頓,心尖微顫,回過神來輕哼一聲,「誰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