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補光燈掃過青苔斑駁的牆面，照出層層疊疊的掌印，最上方那枚還泛著暗紅色澤。
quot大家注意看這面牆... ...quot聲音戛然而止。鏡頭劇烈晃動，直播間網友同時看到不遠處二樓懸窗亮起幽綠燭光。
【店鋪都關了，前頭怎麼有光——】
【綠光好恐怖！媽媽害怕。】
【那是鬼火，主播快跑！】
【跑什麼跑，我看到的明明是黃色，樓上是不是開了護眼模式？】
【可能是沒睡的住戶。】
【主播快過去看看，給你刷金幣雨。】
【+1】
【+2】
【+3】
嘩啦啦——金幣落地聲絡繹不絕，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網友紛紛刷著金幣。
瞿安到底抵不住誘惑，心道是鬼又如何，有錢能使磨推鬼，怕啥，他心一狠，快速做了幾個深呼吸，鼓足勇氣朝那亮光處走去——
那是一座兩層小樓，樓上樓下的窗戶都透出昏黃的燈光，有光的地方怎麼可能有鬼，瞿安吞咽了口水自我安慰，躡手躡腳走上前，透過玻璃窗朝里張望——
移動補光燈朝里照射，突然照到一張慘白到毫無生氣的臉，乍一瞧見，頓時渾身汗毛倒豎。
「啊——」
尖叫聲中直播間黑屏三十秒。當畫面重新亮起，穿月白旗袍的少女正俯身查看瞿安的情況，烏木簪垂落的流蘇掃過前置鏡頭：quot這位先生，子時陰司引渡亡魂，生人當避。quot
彈幕瞬間被【古風美人】刷屏，瞿安卻死死盯著她腰間青銅鈴——與巷口老槐樹枝頭掛著的鈴鐺形制相同。
quot你眉間這道桃花煞，沾著枉死之人的血氣。quot姜早忽然逼近半步，瞿安聞到線香混著紙灰的氣息。
quot你近日不要離玄府，否則有血光之災。quot姜早指著他的眉心，表情嚴肅認真。
話音未落，整條巷子的槐樹突然無風自動。
瞿安後頸竄起刺骨寒意，仿佛有雙浸在冰河裡的手正對著他脖頸吹氣。
quot誰！quot他梗著脖子轉身，正對上一張青灰色的臉——沒有眼珠的慘白眼眶幾乎占據半張面孔，血舌垂到腰間，舌尖還滴著黏稠的液體。那鬼臉離他鼻尖不過三寸，腐臭味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
quot媽呀！quot瞿安雙腿一軟，連滾帶爬地往前撲騰。運動鞋在濕磚上打滑，他幾乎是四肢並用地往巷口蠕動，殺豬般的嚎叫驚飛了檐角棲息的夜梟：quot救命啊！有鬼吃人啦！quot
姜早倚著紙紮店的雕花門框，看戲似的捻著張黃符：quot捉弄短命鬼很有趣？幼稚！quot符紙在她指間翻飛，映得眼底流光瀲灩。
「是他的慘叫很有趣。」庭焱君血舌一捲縮回口中，翻白的眼珠轉出兩點墨玉般的瞳仁。他慘白的面色漸漸透出血色，卻在輪廓清晰的瞬間，鎏金狐眼面具憑空浮現，遮擋住了上半張臉。
quot三年交情還戴著勞什子面具，quot姜早滿心期盼地看著他的臉，視線卻被一副面具硬生生掐斷，不由蹙起眉頭，quot你可真不夠意思。」
庭焱君撫著面具輕笑，廣袖帶起一陣陰風。正紅錦袍上的暗紋在月光下流轉，隱約可見百鬼朝拜的圖騰。銀髮掃過腰間玉帶時，他故意傾身湊近：quot我這不是怕露出真容嚇著你嗎。quot
quot切，我可是陰陽眼，自小到大什麼魑魅魍魎沒見過，還能被你嚇著？」姜早耳尖微動，不著痕跡地錯開半步，睇他一眼轉移了話題，「倒是你現在這副打扮，活像話本里勾魂攝魄的艷鬼。地府年終考核時，判官沒給你扣個#039儀容不端#039的罪名？quot
quot他們倒是夸本君與時俱進。quot庭焱君廣袖翻飛，袖口金線繡的彼岸花擦過姜早鬢角，quot前日秦廣王還問我這面具哪裡打的，說是要給孟婆置辦生辰禮。quot
姜早突然揪住他垂落的一縷銀髮，髮絲在指間化作紙灰：quot再拿幻術嚇唬凡人，當心我上報地府司，扣你工資。quot灰燼簌簌落地時，她瞥見對方喉結滾動的頻率快了半拍。
quot我若是被扣工資，quot庭焱君順勢往前走了幾步，抽下她腰間的青銅鈴把玩，「可就沒錢給你買醉生夢死喝嘍。」
「誰稀罕！」姜早拿回鈴鐺，轉身走進紙紮店。
第0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