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層地獄的冤魂哭嚎突然靜止。秦廣王捧著碎裂的業鏡闖入時,鏡中映出三十三重天降下的金色敕令。玉帝的法相高懸九霄,身後十萬天兵踩著祥雲,雲層里卻隱現破陣弩的寒光。
quot地府失職,縱容凶獸躁動。quot法相的聲音震得忘川河水倒流,quot今遣九天應元府下界協查!quot
姜早的靈蛇劍斬碎業鏡投影。顧北辰的酆都印突然騰空:quot他要的不是協查。這是想接著地府失職的名頭除掉你我。quot
「為了私慾竟然釋放凶獸,若不除掉,只怕三界都逃不過。」姜早只覺著可悲,怎麼會讓這種人成了三界之主。
忘川河水突然沸騰如滾油,千萬張扭曲的鬼臉在血色波濤中浮沉。姜早握著神農鼎的手指節發白,鼎身上用硃砂繪製的八卦圖正在剝落——這尊自神農氏時代傳承至今的神器,此刻竟發出瀕臨破碎的哀鳴。
孟婆掀開忘川水閘,浸泡過百萬亡魂的冥水凝成冰箭,卻在觸及饕餮時蒸騰成黑霧。
quot小心!quot顧北辰的玄鐵重劍擦著她耳畔飛過,劍柄狴犴紋咬住一支冰箭。那箭矢在距離她太陽穴三寸處蒸騰成黑霧,腐蝕得劍身滋滋作響。孟婆立在奈何橋頭,手中湯勺還保持著投擲的姿勢,蒼老面容在忘川血光中明明滅滅:quot閻羅殿西南角,饕餮在吞噬輪迴井!quot
姜早足尖點在勾魂幡上,霓裳廣袖灌滿腥風。越過坍塌的往生井,她看見那頭山嶽般的凶獸正在啃食地府根基。饕餮布滿倒刺的舌頭捲住輪迴井邊緣,井口封印著女媧補天石的青銅鎖鏈寸寸斷裂,無數等待轉世的魂魄被吸進它腹部旋渦。
quot三清在上...quot姜早倒吸一口冷氣。凶獸脊背上凸起的骨刺間,密密麻麻嵌著天兵制式的玄金鎧甲——那些曾在仙魔大戰中失蹤的北天門守軍,竟成了這畜生的鱗甲。
神農鼎突然劇烈震顫,鼎內沉寂千年的真火自動燃起。姜早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鼎耳,古老契約順著血脈甦醒。
quot貪食者必自噬!\quot姜早將神農鼎倒扣在凶獸天靈,青銅鼎足突然暴漲三尺,如同鋼釘刺入顱骨。饕餮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被真火灼燒的經脈在皮下亮起熔岩般的紋路,那些被吞噬的魂魄在它腹腔發出共鳴。
quot接著!quot顧北辰甩出酆都印,玄鐵重劍刺入凶獸丹田。劍柄狴犴紋咬住饕餮妖丹,姜早趁機將真火灌入裂縫。隨著驚天嘶吼,這頭吞天噬地的凶獸吐出孽鏡台,竟被煉成青銅雕像,穩穩落在忘川河邊。
「啊——」孟婆的驚呼被窮奇的尖嘯打斷。那虎身雙翼的凶獸盤旋在奈何橋上空,毒羽化作暴雨傾瀉。白無常的勾魂索在頭頂織成銀網,每根鎖鏈都綴著孟婆湯凝成的冰珠,墜落的毒液在冰珠表面腐蝕出翡翠色的花紋。
quot該清帳了。quot孟婆舀起忘川水潑向天際,渾濁水幕中浮現出十萬張七竅流血的面孔。那些被窮奇毒殺的亡魂伸出半透明的手臂,怨氣凝結的枷鎖扣住凶獸羽翼。
牛頭馬面架起的刀鋸機關在此刻啟動。十萬把鍘刀組成的天羅地網泛著幽藍電光。
quot讓你們嘗嘗現世報!quot馬面額間的雷射角引動九幽冥雷,牛頭巨斧劈開的毒囊里噴出翡翠色血雨。當窮奇在自身毒素中融化時,當窮奇在劇毒反噬中融化時,那些冤魂化作螢火,點亮了整條黃泉路。
忘川河水突然倒捲成通天水龍捲,鬼門關的青銅獸首在漩渦中扭曲變形。混沌裹挾的忘川河水意圖吞噬鬼門關。
混沌的進攻來得毫無徵兆。忘川河面扭曲成漩渦,河水裹挾著歷代戰死的天兵殘甲,在漩渦中形成千萬把旋轉的利刃。顧北辰的判官筆在空中劃出三道血色符咒,硃砂卻在觸及水幕的瞬間被吞噬。
quot要破混沌,需正反同噬!quot顧北辰咬破舌尖,將精血塗滿酆都印。兩人背靠背墜入漩渦,鼎中真火與印上冥焰交纏成太極圖。
混沌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漩渦中浮現它吞噬過的天兵魂魄。姜早的桃木劍挑起三生石碎末:quot看看你們效忠的天庭!quot石粉融入魂魄,天兵們突然調轉槍頭,將混沌撕成碎片。
檮杌的咆哮震得孽鏡台簌簌落灰,這頭人面虎足的凶獸每一步都踏出九幽陰火。它額間第三目突然裂開,猩紅光束掃過之處,望鄉台的青磚竟生出層層血痂——那是凝固的千年怨氣在石化萬物。十八名陰差的哭嚎戛然而止,他們的魂魄被封印在琉璃般通透的硃砂石像里,連勾魂索都凝成了琥珀中的蛟龍。
忘川河面突然炸開百丈水幕,玄色戰旗刺破血色波濤。三千陶土兵馬踏浪而出,兵俑眼窩裡躍動著幽綠磷火,甲冑上流淌的孟婆湯在陰氣中結成冰晶符咒。始皇鑾駕自河底升起,九條寒鐵鎖鏈拴著上古惡龍的顱骨,太阿劍出鞘時,劍穗上的和氏璧碎片映出二十八星宿的倒影。
quot風!quot始皇殘魂揮劍指天,陶土弩手齊射的箭雨在空中織成火網。那些箭鏃是用阿房宮地基下的首陽山銅所鑄,箭杆浸過崑崙冰泉,此刻沾著三昧真火化作漫天流螢。檮杌甩尾掃落箭矢,卻不知每支斷箭都在它鱗片上烙下微型困龍陣。
quot坎離方位,封魔陣眼!quot顧北辰的判官筆在空中繪出酆都血符。酆都印凌空壓下瞬間,檮杌天靈蓋突然裂開三尺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