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和你說話。」老闆看了眼晃動的門帘,對著耳機說,「來了個買抑制劑的小年輕,看樣子打了不少了。」
那邊回了句什麼,老闆笑罵:「像我?甭給我貼金了,我年輕那會兒要有這麼好看還輪得到你?哎我操又死了!」
第3章 菸灰和薄荷糖
「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今天晚上千萬不能遲到!」
經理一手翹著蘭花指,一手叉著腰,和個花灑似的,唾沫星子從壺嘴往外四處飛濺。
蘇星不著痕跡地退後一步,經理手越伸越長,鑲了鑽的指甲就要點到他額頭上:「說了晚上有重要客人,看你平時本分才讓你來幫個忙!你倒好,這個節骨眼給我出去打架是吧?」
他手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額角一塊淤青,衣服髒了吧唧,褲腳撕裂了一個口子。
這副鬼樣子,說他沒打架他自己都不信。蘇星張了張嘴,還是沒說話。
「行了行了,」經理不耐煩地揮揮手,推了他一把,「去後面找李姐結下工錢,明天別來了。」
這一晚上不僅打了架,見了血,還丟了工作,過得還挺充實。
李姐一直都很關照蘇星,抓著他的手關切地問:「小星啊,沒事兒吧?還疼不疼啊?你這小身板學人家打什麼架啊,你能占什麼便宜啊!」
蘇星在她手背上安撫地拍了兩下,說:「姐,人不可貌相,別看我長得瘦,我一個人能打趴七個。」
李姐氣笑了,把幾百塊錢小心地裝到他背包的夾層里里,嘴裡還在絮叨個沒完:「好好學習,別不學好,和我家那小子似的,成天就在外面瞎混,你這一身傷回去,你爸媽見了得多著急啊!」
她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總是給蘇星一種錯覺,好像是媽媽在耳邊對著他嘮叨。
不過他親媽不要他,他養母別說噓寒問暖了,沒戳著他的頭破口大罵就算他今天走大運了。
蘇星鄭重地朝李姐鞠了個躬,背起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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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兼職是周謹言找他堂哥托關係弄來的,工作,經理看他長得好,讓他站門口負責接待,客人來了鞠個躬就行;給錢大方,一天站夠五小時就給三百塊;環境也好,在一處高檔小區里,一層是飯店,樓上是住宅區。
本來今天蘇星輪班休息,上午經理突然通知說晚上有客人包場,人手不夠讓他過來幫著招待,工錢翻番。
下星期開學,報名費攢的差不多了,原計劃這星期幹完能湊出一個學期的住宿費,現在看來是沒戲了。
出了飯店,天已經完全暗了,幽靜的小道兩邊,路燈昏黃的光交織在一起。
蘇星背著幾百塊錢,有點兒茫然。
抬頭張望了一圈,家家戶戶都亮著燈,但沒有一盞是為他點的。
想著想著又覺著自己實在有點兒矯情,和初中班裡那群神經兮兮的小女生似的。
還是得想點兒實際問題,現在能去哪兒?
回去?不知道蘇紅和那男人完事兒了沒,見到他免不了又是一頓冷嘲熱諷。
想打個電話找周謹言,去他家待會兒,打開手機才看見他半小時前發來的一條微信。
「星哥,我爹出差回來帶了幾隻大閘蟹,賊香!我爹媽讓我明天給你送一個,我挑了一隻個頭最大的!」
配圖是他們一家三口圍著桌子熱熱鬧鬧,桌上擺著一盆蒸好的大螃蟹。
蘇星看了會兒那張圖片,笑了笑,挑了個小豬跳舞的表情過去,回了句「行,替我謝謝叔叔阿姨。」
實在沒地方可去,他剝了顆薄荷糖丟到嘴裡,漫無目的地在小區里閒逛。
他其實不喜歡吃糖,只是恰好他的信息素是薄荷味兒,隨身裝著幾顆薄荷糖有時候能幫忙打打掩護。
路過拐角一棟樓時他停了一下,樓邊放著一輛黑色摩托,不按規矩停在車棚劃好線的區域裡,車頭和車尾橫亘出了一個對角線,側邊用金漆噴著一隻老虎,張著血盆大口,獠牙尖利,囂張的不行。
蘇星嗤笑了一聲,想到剛才在巷子裡遇見的那個開摩托的傻逼,要不是他出爾反爾,他也不至於就這麼丟了工作。
就在原地愣神的這麼一會兒,感覺什麼東西輕飄飄地落在眉心,他伸手一拈,菸灰?
抬頭一看,三樓的窗戶上亮著一點火光,是一根點燃的煙,搭著窗框的那隻手勁瘦修長,手腕輕輕一抖,菸灰裊裊往下飄,不偏不倚正落在他鼻尖上。
蘇星本來就心煩意亂,這下子一股無名火蹭地燒了起來,他在路邊撿了塊小石子,對準三樓那扇窗戶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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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去!」李浪嚇了一跳,閃身躲開,「誰啊這是?大晚上的找抽呢吧!」
他半個身子探出窗外,樓下一個戴兜帽的人正往前走,李浪伸手一指,罵罵咧咧:「你給老子站住!有種來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