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春彥投以關切注視,關昕立刻解釋道:「我們吵架是因為我脫褲子的時候把襪子團裡面不拿出來,洗衣服的時候就很麻煩,她講了我好多次了,今天終於火了。想想也是我不好,所以啊,我給買點吃的去賠罪。」
他得意洋洋晃了晃手裡的裝醬牛肉的袋子,「你和杜秋鬧不開心肯定不是為這種原因。還很有可能是個我想都想不到的原因。」
「你能想到我們為哪些事吵架?」
「我是只能想到俗。什麼你覺得她太有錢,傷害你自尊了。什麼你覺得她太強勢,傷害你自尊。什麼她家裡捧高踩低,每天三點讓你起來做家務,拿你當灰姑娘用。要麼就是她嫌你在床上有心無力了,沒勁了。」
「哈?」
「你讓我說的。你看,我就是個俗人。所以我是真的解決不了你的問題。我們能當朋友也真是稀奇。你大概不覺得, 你和你媽從小就和別人不一樣。以前別人總對你媽媽指指點點,也是嫉妒她。她們都是隨便穿件舊衣服,有點心思的找裁縫改一下。你媽不一樣,又化妝又盤頭髮,耳環戴起來,裙子襯衫都是新的,漂漂亮亮。你以前一直被欺負,也是因為你很特別,記性好,也不搗亂,衣服鞋子都很乾淨。別的男孩兩天洗一次腳,你小子跟個姑娘一樣香噴噴的。」
「我沒這種感覺。」
「鶴立雞群。鶴當然沒感覺啊。」說著他湊過去嗅他,從上聞到下,搞得鄰桌頻頻拿餘光掃他們,「你現在聞著就挺香的,什麼味道啊。」葉春彥說是葬禮上的薰香,立刻讓他否定,說是花香。他這才想起衣櫃裡放著梔子花包讓衣服留香了。
關昕自然笑他,「香香公主啊你,少和我說話。」他頓了一下,又正色道:「我是真的覺得你和杜小姐是一類人。不只是長相般配,至少你們說的話彼此都能聽懂。」
「太懂也不好,藏不住謊話。我現在看著是不是風光的要命?」他輕笑著嘆出一口氣,道:「大家都愛才子佳人,帝王將相的故事。可一對才子佳人背後,有多少僕人在操勞。一個千古明君後面,是多少家破人亡。你能接受一種凌駕在他人之上的幸福生活嗎?」
「葉子,你不要和我講這話,好不好?搞得我好像聽得懂一樣。」關昕哭笑不得,拿手用力搓了搓臉,道:「這種東西不好說的。就像是這家店一樣,東西比以前差,又賣的比你貴,可是這麼多人過來,願意聽個故事上當。那這些傻子的錢不賺白不賺吧,也不算是高人一等吧?」
「你和你爸最近關係怎麼樣?」
「還行吧,怎麼忽然這麼問?」關昕和父親有一段時間鬧得很僵,面上的導火索是他父親吵著要和保姆再婚,更深處是他們本就性格不合,坐在一處就要吵。
「你會不會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他了?」
「是有一點,我媽昨天說我連放衛生紙的手勢都和我爸一樣。他是喜歡把用的那面朝里,我也是的。」
葉春彥嘆了口氣,道:「都這樣的,越是不喜歡的家人,長大後會越相似。我一直很怕成為我媽那樣的人。她太荒唐了,為了愛,把自己的人生過成這樣子,連帶著孩子也受累。貪圖感情的人並不比貪圖錢的人更高貴,只是更傻罷了。我現在確實越來越像她了。我不應該這麼匆忙和杜秋結婚,只是自己倒無所謂,但還帶上了湯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