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前聽著衣襟里自家犬兒輕淺的呼吸聲, 扯了一下午的閒話, 自家犬兒聽著聽著就在他懷裡睡著了, 團狗狗胸膛一起一伏, 軟綿綿、暖融融的。
「……那我便告辭了,」玉藻前語氣輕柔:「能在這深宮裡, 找著相談甚歡的友人, 真是我的榮幸。」佐藤良子起身送別,又聊了幾句,這才分開。
玉藻前站起身的動作讓衣襟里的犬兒爪爪動了動, 腦袋在衣襟里蹭了蹭,拱了拱,隔著衣服,玉藻前摸了摸狗頭,輕柔揉搓的動作讓犬兒醒了過來, 小圓腦袋探了探, 從交錯的衣襟里探出頭來。
玉藻前摸著自己犬兒柔軟細滑的犬毛, 聽著自家犬兒帶著睏倦意味的聲音響起來:「魚兒上鉤了嗎?」
「餌食備好了。」玉藻前手指揉搓了一下犬耳上的短毛,說道:「今夜, 我做些事情, 你可不許吃醋!」
小犬兒一愣, 慢吞吞說道:「我不吃醋,不與你的玩物置氣,我吃……」狐狸。
玉藻前啞然失笑,也行。
九尾狐踱步走著,小犬兒這才開口問道:「我仔細觀察,雖未用妖力探查,但這個女人一點妖氣也無,你怎麼覺得這人就是噬魂的妖怪呢?」
「中洲有個傳說,叫做『畫皮』,故事講的是一個幽魂披上了鮮活的人皮誘郎君入彀的故事,人皮裹身,收斂妖氣,」玉藻前慢慢說道:「我猜,這個妖怪與畫皮鬼有些像卻又不同,而居於深宮裡的女人,無論活得多麼光鮮亮麗,心底總會有醜陋陰暗的地方,借著人心的罅隙,一點一點浸入軀體,一絲一絲鳩占鵲巢。」
「比畫皮更鮮活,比奪舍更自然,」玉藻前說道:「大內之中遍查下來,只有佐藤良子與那些女人都有交集。而今日,我只漏了一句我心有所屬,你在我衣服里瞧不見,她那眼睛驟然就亮了。」
小犬兒沒說話,只是蜷在衣襟里,用小爪爪拍了拍自家狐狸心口——不愧是自家狐狸!
「比之為天皇厭棄的妃子,」玉藻前輕聲說道:「我這個通曉陰陽的新貴女官會是她更好的選擇。」
「但這妖怪有一點局限,」玉藻前輕笑了一聲,說道:「和我一樣,她若不想被人察覺,就要儘量少的、儘量隱匿地使用妖力,而我,是陰陽頭引薦的巫女,她若看上了我的皮囊,就會更加小心。」
玉藻前揉著犬下巴,低語了一番,眼看著自家小犬兒金眸越瞪越大,最後舌頭舔了舔鼻頭,感慨道:「突然間覺得,我家都是耿言正直的武鬥派。」小犬兒蹭了蹭自家狐狸的手,問道:「那你,對自己的名聲一點都不在意嗎?」
玉藻前笑了一聲:「你覺得我的計劃有趣嗎?」小犬兒點點頭:「那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