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切切, 燭火險些要滅。歲戟的眉眼籠入這暗中一瞬,再打撈出來時,已是拒於千里之外的生分疏離,回身一言不發。
徐風知就這沉默里已明晰了幾分, 哀涼堵住了她千萬句話,不知如何問下去。
「本宮猜你是想問。」她微微詫異, 見歲戟將神思與目光一併收回, 平聲說著, 「漠戈當真是因本宮而覆滅的嗎。」
徐風知望進她眸間, 死水一片。
聽見她答, 「是。」
她又重上一遍, 「漠戈城全都因我而死。」
那句不信就等在唇邊, 歲戟話音一落她就該說出去了, 但徐風知意識到這格外蒼白, 她難道僅憑著一面之緣就說自己不相信她是會捨棄自己的子民的人嗎……
「風知殿下。」
她怔愣側頭,而歲戟漠然無色,「回吧。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離開漠戈。」
逐客令猶如燭火交雜之影,無情地砍在她二人之間,明暗影子正正好好將案上的茶盞一分為二,杯中漣漪凝止,失去溫度。
宮侍躬身進來要請她出去,她側頭去看,歲戟的神情已與殿上無二,徐風知眼中晦暗,靜默須臾後開口:「歲戟,我來漠戈是為了別事。」
「煞氣匯聚在此,漠戈城猶如陣法,我要查清楚這陣法之內在催生著什麼。這般陰戾煞氣,若是有一日向著天下而動,那麼蒼生都會沒命。」
那人神色並未變,儼然未聽進去。徐風知卻愈發認真,目光深切複雜。
「所以我來了漠戈便不會走,我一定會查清楚這陣法。故,恕難從命。」
言罷,她起身而去,再不去看身後的珠串、身後的寂寥之人。
……
此夜墨色最深重之時,幽靜漆黑的殿內早已熄了燭火,可雙門折開一縫隙,月色如刀光切入廊下,一人踏門而出,守在廊下的宮侍悄悄打盹不知有變。
冷冽月芒攀上那人脆弱手中緊攥著的刀劍,劍身寬,不好拿。那人腳步有些快,路過池塘時,驚金魚翻尾,水聲清脆。
朝皇城內深處不知行走了幾時,周遭的景色越來越朽敗,那人停在前朝殘留下來的幾座殿前。沒有人管過此處,它像是個被人遺忘的灰白斑駁角落。
那人目光複雜,纖柔手上泛起青白,劍再被緊攥,抬腳正欲進入其中一座舊宮,可倏爾頓在原地,愣神中,凜然向後側去一眼——
如墨宮道上站著兩人。
一人白衣系鈴,眉眼如畫。另一人暖色在身,緊擰著眉。
「歲戟。」
二字發出輕微震顫,壓在那人心間重重回響。
頓了頓。她轉過身,正是那雙漠然眉目。她一言不發地盯著徐風知,徐風知始終眸光複雜,交織著太多想說的話。
歲戟似乎笑著,冷意暗結,「你故意試探本宮的。你二人其實想要知道的是陣眼的位置,逼本宮出差錯,在此刻暴露位置。」
歲戟那雙眼睛總是望著她,哪怕這話里恨的是二人,也好像只是在乎徐風知試探她這件事,徐風知竟不敢看她了。
寒風中,是劍被拔出鞘的長音。
她執劍抬眸,冷得像霜。
「本宮不會讓你們進去的,此陣眼一旦被毀,漠戈城就保不住了。」
她的話總是平靜而堅定,輕輕落入徐風知耳中,她說不出為何心底有些發澀。
她上前一步,而歲戟疏離地動用了劍氣逼她停下,她試圖平息,「漠戈城不會毀掉的,你把你遇到的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
黯然眸中是不是稍縱即逝里划過了一絲光亮……徐風知看不清。她只看到歲戟舉著劍的手腕輕微顫抖,似乎快速地瞥了一眼孟憑瑾腰上的銀鈴。
隨後她閉目緩緩,猶如有口難言,沉重搖頭,冰冷平靜地逼他二人,「……沒辦法解決了。」
歲戟身後那宮殿裡大概就是此陣陣眼所在,而她這是已經打定主意要死守這陣。兩相無解。
劍上寒光愈發決絕。
孟憑瑾走至徐風知身後,似乎仍然陷入在對她剛才臨時制定的計劃的不滿意中,沒好氣道,「一定要你一個人進去嗎?」
寒枝雪的香氣常常能梳理她心神思緒,徐風知神色複雜,終是低下頭,稍偏向他,「外面留著你為我守,我放心。」
她已經這樣開口,孟憑瑾縱然這會兒心裡對她有氣,也知道得等到事情結束以後回囚雪陵帷幔之中再怨她。=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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