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個爽利的秋日,雖日頭不勝,但風很和熙,沒那麼冷,賞月園的丫鬟們都穿著厚實的棉衣去伺候,但是守在廂房門前等了許久,也不見裡面的主子喚人。
廂房的朱門靜靜地關著,上面的絲絹窗紗被陽光照出明亮溫暖的色彩,廊檐下堆燒起了小爐子,處處都透著融融暖意。
廊檐下站著的丫鬟手盆中捧著的水涼了又熱,熱了又涼,眼瞧著日上三竿,都快巳時了,裡面的人還是沒半點動靜。
說來也怪,今日忠義侯府的兩位主子都不曾起身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在有貴客在府門時,竟然都不曾來管。
一個管事嬤嬤也不配去招待太子和鎮南王,最後還是鎮南王自佛塔而出,將那位太子親自送離侯府。
在佛塔內跪拜一夜的鎮南王瞧著精神十足,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面上多了道疤痕,太子更是神采奕奕,他們倆從忠義侯府里離開,一路向外面行去。
馬車寬闊,外部瞧著是馬車,但是其內打造成了一個臥房,分為內外間,內間有床榻,供人躺下休息,外間就是個茶室,用以待客。
兩人坐在茶案兩側,自己給自己倒茶水,皆是黑衣玉冠,彼此氣定神閒的模樣。
這兩個人光看臉,瞧起來尊貴萬分,任誰都看不出來昨日這兩個玩意兒幹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兒。
滾水入杯,將嫩綠的茶葉沖的上下起伏,淡淡的茶香瀰漫在茶室內,隨著馬車輕輕搖晃,太子終於開口了。
他也不提二皇子,也不提朝政,只疑惑的問:「鎮南王面頰上為何有一道鞭痕?」
放眼大陳,誰敢抽鎮南王的臉?
太子是真好奇,這鞭痕瞧著新鮮極了,應當就是昨日抽的,可昨日晚間鎮南王一直都在佛塔,難不成是在佛塔里傷的嗎?
他倒是沒想到是個女人抽的,他想的是楚珩是不是跟什麼人私下見面結黨營私互相算計結果翻了臉,被抽了這麼一下,是只有這一下,還是身上還有別的傷?若真有傷,鎮南王會死嗎?若是鎮南王死了,對眼下的他是好是壞呢?
那麼多亂糟糟的念頭閃過的時候,太子突兀的想到了今日凌晨他離開柳煙黛屋子裡時,柳煙黛窩在床榻間昏睡的那副乖巧模樣。
柳煙黛對楚珩和秦禪月自有一番孺慕之心,如果楚珩死了,柳煙黛會很傷心的。
這個念頭在太子腦子裡過了一瞬,莫名的消散不掉,太子抬起眼眸掃了一眼鎮南王,心想,應當也死不了。
秦家人,都是一條爛命殺十個,兩眼一睜就是乾的猛將,楚珩為猛中之猛,不當死的。
而楚珩像是沒察覺到太子的目光一樣,神色淡淡的抿了一口手裡的茶水,語調平淡道:「小傷,礙了殿下的眼——今日,殿下是要回紫禁城?」
提到正事兒,太子回過神來,道:「先回紫禁城。」
他道:「孤那好二弟——」
太子提到二皇子,唇瓣的笑容深了幾分,他道:「快臨近婚期了,孤得過去送點賀禮。」
楚珩緩緩點頭,彼此目光對視之間,都帶著幾分「你知我知」的壞心思。
他們倆對二皇子都是深惡痛絕,太子說的「賀禮」自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道:「孤打算趁著二皇弟被禁足,讓司天監出來兩個人,挑一塊絕好的地方上薦。」
司天監常年算命,每天沒少裝神弄鬼,太子是不信的,因為他就沒見過鬼殺人。
但旁人信,特別是永昌帝,或者說,越是快死了的人越信這些,總是會做出來一些匪夷所思的決定,希望能夠彌補他這輩子犯下的錯,讓自己下輩子好過,所以司天監那頭冒出來的動靜,就算是不能直接決定永昌帝的選擇,但最起碼,也能給永昌帝心裡埋下來點暗示。
有時候,一點暗示就足夠了。
太子打算在二皇子成婚之前,找個時機出來,挑一個地方鼓吹一番,然後再安排兩個朝中的人,提一提二皇子封王一事。
大陳自古以來就有個規矩,皇子大婚之後,都要下放封地為王,在封地中生兒育女,此生都不能踏出封地,如果皇上駕崩,新帝登基,沒有詔令的話,封地中的王也不可回。
這是為了保證大陳根基不亂,皇子成婚,年歲一定很大了,如果還不離開長安,對太子會有威脅,可能會引起黨爭——當然,眼下黨爭已經開始了,只是規模不夠大而已。
如果二皇子這次成婚後,肯痛快離京,那這場黨爭還能安穩結束,但如果二皇子成婚之後還不肯走,那長安城往後就熱鬧了,之前那些藏在暗地裡的暗潮洶湧,估摸著就要擺在明面間了,說不準永昌帝前腳病死,後腳太子就把二皇子砍了。
楚珩對此也很贊同:「宜早不宜遲。」
二皇子下放封地的事兒安排的越早,太子的位置才能坐的越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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