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修見她時而輕鬆,時而皺眉,一張臉蛋變來變去,不由得想笑,這女子在宮裡大抵就沒閒著過,他指骨敲了下明裳的額頭,心情似是極好,「別想了,今日這事朕自會查明。」
皇上親自命人去查,總比她去查要穩妥。
明裳彎起眸子,漂亮的眼珠一眨不眨地望向男人,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納悶道:「皇上怎麼忽然這麼好說話。」
聞言,李懷修臉色由白轉黑,什麼叫他忽然這麼好說話,這女子知不知道在說什麼,知不知道他是皇帝,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怕是他寵她過了頭,才敢在他面前這麼肆無忌憚。
偏生,那女子一無所覺,好奇地仰著小臉,眉目如波,秋水瀲灩,卷翹的睫毛忽閃忽閃,撩撥到了他心上。他喉骨上下滾動,不由記起,夜中時,這女子那雙纖長的睫羽抖得如何厲害,手背覆唇,嗚嗚咽咽。
念此,腦海中就不由浮現出了那女子赤著的身形,李懷修面露難堪之色,臉色不自然,他壓住扳指,她受了傷,他能將她如何,李懷修從未這般憋屈過,沒好氣地睨去一眼,明裳縮縮身子,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麼,總覺得男人的眼神涼颼颼,陰沉沉的,又好似壓抑著什麼。
不管說錯了什麼話,先撒嬌總是沒錯,她紅唇微張,眸子盈盈看去,軟聲,「皇上許久沒吃張廚子的手藝了,今兒不如留下來嘗嘗?」
「哼!」
李懷修毫不留情地拂開了那女子玉白的柔荑,站起身,倒底沒忍住,掐了把明裳不見青紫的那處側頰,狠狠威脅道:「待你傷好了,朕再同你算帳!」
明裳愣住,算帳?算什麼帳?她呆呆地望著男人,正要說話,李懷修已經轉身,踱步出了內殿,很快不見人影,龍袍的衣袖拂過一陣涼風,明裳怔怔地靠在床榻里,驀地癟起嘴,委屈巴巴,氣得將手邊的引枕扔到了地上。
什麼嘛!她又做錯了什麼,捨命救下張貴人,不給她獎賞也就算了,還要待日後算帳,真是喜怒無常的男人!
李懷修心裡也有氣,他自是不想承認,他堂堂一國之君,坐擁天下,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竟會貪戀上這麼一個沒心肝的東西。
廊下,全福海正默不作聲地候著,宓貴人救了張貴人,今兒立下大功,他正琢磨皇上會給宓貴人什麼嘉獎,正尋思著,槅門驟然從里打開,全福海猝不及防,三山帽一歪,險些摔個趔趄,一打眼,就見皇上鐵青著臉,從裡面急步而出,全福海太熟悉皇上這副臉色了,每每與宓貴人置氣,皇上都是這樣,偏生還捨不得責罰宓貴人一下,末了,倒了霉的還是自己。
全福海默默後退了半步,賠笑,「皇上可是要回乾坤宮?」
畢竟,宓貴人傷成這樣,今夜必是不能侍寢了。否則,宓貴人若是安然無虞,全福海就不會多嘴這句話,皇上這會兒能從裡面出來都不一定,全福海不禁嘖嘖感嘆,皇上以前是多麼英明自持的君主啊,三月不進後宮也是有的,怎麼遇到宓貴人,就像唐三藏遇到女妖精呢,幸而,宮裡頭也只有這麼一個宓貴人。
李懷修揉了揉眉心,「朕記得西南番國去歲進貢了一匣珍珠玉脂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