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徐美人請封,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徐美人初進宮中便是美人位份,倘若未有皇嗣,再冊下封號,資歷不夠,未免不合規矩。賢妃卻沒想那麼多,論起不合規矩,後宮裡誰又能比得過宓貴嬪,後宮從未有人能得皇上那道旨意,不必過問皇后,就可處置六宮嬪妃。
不論賢妃如何做想,此時都不敢出聲,皇上一手提她上來,可不是為了讓她與皇上的寵妃作對,賢妃清楚自己的用處,她是皇上用來警醒皇后的一枚棋子。皇后再有錯處,也是皇上的發妻,中宮皇后,輕易廢棄不得。
賢妃屏住了呼吸,等著皇上開口。
李懷修把玩著拇指的玉戒,沉吟稍許,「徐美人溫良恭順,賜下封號也是無妨。」
「你以為,用何封號為好?」
皇上竟將冊封給徐美人的封號交給自己擇選?賢妃一時摸不清,皇上待徐美人,究竟有幾分寵幸。倘若是鍾意徐美人,為何不親自擇選封號,當年的瑜貴嬪,如今的宓貴嬪,都是皇上親自賜下,倘若皇上不喜徐美人,可又答應給徐美人賜封。
賢妃實在不解,她眼底划過一抹疑色,斟酌開口,「六宮嬪妃冊封,內務府都會挑出幾個吉利的字,臣妾閒時也翻過內務府冊封嬪妃的封號,覺得靜、柔、舒、宜,四字,都與徐美人極為相適。」
她確也並非稱謊,這四個字,是那日在皇后宮中看到的,皇后本就有意為徐美人請封,她也不過順水推舟,賣的是徐美人的人情。
李懷修考量著這四個字,最終定了舒字。這夜,六宮只知聖駕去了景平宮,卻不知曉,徐美人竟因此,輕易便得了封號。
賢妃眉眼含笑,恭敬地屈身,「臣妾先替徐妹妹謝恩,謝皇上冊封。」
她想了想,又開口道:「如今羅常在有了身孕,皇上可要一同為羅常在升上品階?」
李懷修唇線微抿,面容寡淡,黑眸如墨,叫人猜不出此時所想。賢妃噤下聲,她侍奉君側,早已習慣這位的冷淡涼薄,即便是夜中侍寢之時,她也有所察覺出,這位並不鍾情於這事。若非為皇室子嗣,她甚至懷疑皇上根本不會召幸六宮的嬪妃。
她以前只以為皇上是對自己如何,後來偶然從自己安排在別宮的眼線得知,皇上當真是從不偏頗,待六宮嬪妃皆是這般。
稍許,她聽皇上淡淡道:「此事待她生產,再行商議。」
賢妃恭敬地應下。
淨室備了熱水,宮人伺候主子沐浴,賢妃從淨室內出來,坐到妝鏡前篦發,她從妝鏡中看去,那位著明黃的金絲盤龍衾衣,此時正倚著引枕,半坐在床榻邊,翻看她案頭放著的對冊。她深知這位有多勤勉於朝政,無事便要看些公文摺子,若召嬪妃侍寢,也會習慣看一些六宮對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