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李坤的身份,四海錢莊的莊主,開錢莊的想要錢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給官府造錢範是光明正大的幹活,私造錢範是死罪,李坤的人能找到黃家村就說明他知道黃家村一定有人能造錢範,他們得罪不起四海錢莊,只能給四海錢莊辦事。
錢範這東西不能輕易拿出來,李坤心狠手辣,一下子就得到他想要的錢範的話八成會殺人滅口,穩妥起見只能慢慢拖延。
拖延著拖延著就開始琢磨,四海錢莊可以私鑄錢幣,他們大乳山同樣有礦,為什麽不能鑄錢?
反正都是犯事兒,不如犯個能讓改善寨中士兵和村民生活的事兒。
比起海産,市舶司的商賈更喜歡銅錢。
別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只要成分不出錯,出海之後就都是真的。
劉知寨低嘆一聲,他也不知道當時怎麽就鬼迷心竅想出了這麽個法子,總之就是成了現在這樣。
半成品錢範送到四海錢莊,李坤和他手底下的人並沒有起疑心,拿走錢範留下工錢便沒再來過黃家村。
為了防止四海錢莊的人殺個回馬槍,乳山寨的兵天天在村子外面巡邏,雖然士兵肯定打不過李坤手底下的江湖殺手,但是巡邏總比什麽都不干強。
好在李坤拿到半成品錢範就把他們拋之腦後,直到四海錢莊覆滅也沒再找過他們。
村子裡有鐵匠鋪子,只要有錢範鑄錢並不算難,鐵匠在閒暇之餘鑄出的新錢到出海的商隊手裡價格就能翻一番。
不是商人良心發現,也不是他們的錢有多好,而是銅錢到海外換到的東西可以翻十倍百倍,誰吃虧商人都不可能吃虧。
其實就算蘇大人不來乳山寨他們也不準備再幹下去了,等村子裡現有的銅錢都交易出去,兄弟們安安心心過個好年,年後他便去州衙討要乳山寨的糧餉。
包青天來登州巡視海防順手將登州大部分官員都送進了大牢,乳山寨自身不乾淨不敢去求包青天做主,被包青天清理過的州衙能為他們做主。
只要寨子裡的兵別說漏嘴,這兩年發生的事情就可以當做不存在,再過段時間他調到別處,新來的文知寨什麽都不知道,兵丁慢慢也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哦,還有就是,老黃別多嘴。
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沒等到過年通判大人就來了。
開始時他還奢望能瞞過去,蘇通判和包青天親近不假,可他畢竟不是包青天,年輕人經驗不足,大概也許可能備不住就能瞞過去。
事實證明,人不能存有僥倖心理,他們這邊安排寨子和村子裡的人提高警惕,蘇大人那邊就把村子裡僅有的一副錢範給拿到手了。
黃知寨摸摸鼻子,事已至此,他也知道他昨兒說的那些話讓通判大人聽出了不對,來之前已經挨過罵,回去再罵他一頓他也受著。
如果他們還能回去的話。
唉,是他掉以輕心,以為外頭的讀書人都和老劉一樣好忽悠,沒想到這蘇通判那麽敏銳,衙門那麽正常也能發現不對勁。
黃全不說話劉蜀也知道他在想什麽,比起懊惱說錯話的黃知寨,他覺得更可能是州衙發現乳山寨的不對才會派蘇通判過來。
乳山寨又不是其他位置險要的寨子,他們的存在感那麽弱,正常情況下州衙不會注意到這邊。
就算能注意,也是年底整理卷宗的時候才能注意到。
蘇景殊默默看了眼旁邊的沈仲元,他本來也沒注意登州境內還有個乳山寨,好在他還有個無所不能的小諸葛。
事情已經問的差不多,接下來沒有兩位知寨的事情,蘇大人讓他們倆找店家開房住一晚,睡一覺醒來就能啓程去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