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都把這輩子最痛苦的事情想了個遍兒,這才忍住沒有撲到烤羊肉上先吃為敬,「這位大人,礓砟寨中只有兩百守軍和守軍的家眷,如今還有諸多前來避難的商隊和百姓,我們……」
有話好好說,說不下去了再看看要不要打。
然而話還沒說完,只見對面的文官震驚道,「在距離大宋如此之近的地方只留兩百守軍,你們的朝廷是讓你們來送死的嗎?」
香都:……
他也想知道。
但是上頭下了命令他也不能不遵守,礓砟寨雖然位置不好還小,但是正是位置不好還小才能被無視,只要他們不主動出去惹事,寨中守軍和家眷就是安全的。
特殊情況就是現在這樣,外來的商隊要進寨子避難,他們自己人不敢出去又不能表現的太慫,只能度日如年苦苦支撐。
商賈欺軟怕硬,表現的太慫可能連寨子都不歸他們了。
可能守寨將領這些天過的過於痛苦,再加上蘇政委非常及時的捧哏,即便桌上沒有酒氣氛到了也開始大倒苦水。
能好好活著誰想過朝不保夕的日子,可是朝廷讓他們來駐守堡寨他們就得來,抗拒服兵役的話死的更快。
邊地堡寨和城池還不一樣,糧餉幾乎沒有,吃喝花銷全靠自己,這邊甚至連能開墾的田地都沒有,只能見縫插針種點糧食果腹。
要不是他們是朝廷的兵,他們都想和周邊部落一樣投奔大宋。
乞求內附能分到良田,部落首領還有官職俸祿,不比提心弔膽留守堡寨強?
蘇景殊沒有打斷他倒苦水,等他說的差不多了才發自肺腑的問道,「為什麽守寨將領不能請求內附?早年西夏境內遭遇天災朝廷賑災不利時党項將領都會率部衆歸順,如今也一樣。」
香都沉默。
蘇景殊真誠的對上他的眼睛,「在下狄元帥麾下機宜文字,此番前來所為何事將軍應該也能猜到。」
香都張張嘴,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糟糕,烤羊腿太香,他的腦子剛才好像被糊上了,這是大宋的文臣,不是他們西夏的文臣。
可是他說的真的很有道理啊。
香都心中的天平漸漸有了偏向,蘇政委也再接再厲繼續講之前歸附大宋的党項將領一二三。
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自古以來都是這個道理。
朝廷不靠譜就有點自覺,管天管地還管底下人跳槽?
党項將領和部落首領歸順大宋的例子數都數不完,都不用他說,香都將軍自己也能列出一二三。
西夏朝廷不頂事兒也不是一天兩天,從建國前到現在遇到災荒第一反應都是劫掠其他地方,如今他們沒法再以劫掠為生,可想而知普通百姓的日子過的有多難。
大宋就不一樣了,大宋的朝廷對賑災很有經驗,雖然兩國關係不好,但是以往西夏遇到饑荒的時候大宋也會幫忙賑災,連皇帝都會特意叮囑榷場不要禁止糧食交易來儘量讓西夏普通百姓活下去。
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在大宋皇帝心中党項百姓也是大宋的百姓。
党項李氏本就是占山為王,西夏早晚會被大宋收復,跟著他們混沒前途。
香都將軍自己想想是不是這麽道理,党項大貴族奢華腐敗魚肉百姓,官僚地主橫徵暴斂強取豪奪,連服兵役的壯丁都是三天餓九頓,尋常百姓更是餓殍遍野。
反觀大宋這邊,經常和大宋將士打交道的都知道大宋對前來歸順的部落待遇很好,大部落的首領甚至還有官爵封賞,錢糧布匹和良田更是應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