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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提起曇林,韋訓突然放聲大笑,笑聲中滿是不屑與淒涼。畢竟那姓王的禿賊成佛的真相,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造化弄人,那時寶珠是幕後策劃之人,可如今她卻成為別人算計的對象。

他強壓心中的悲憤與怒氣,道:「昨日賊人用奸計將我引開,後破門而入重傷兩人,將她強行擄走。倘若這就是所謂的『升仙』,那你們這些神佛的行徑還不如□□。你們自稱升仙家,自己的家人失蹤,難道沒有發現任何異樣?沒有過一絲一毫懷疑?」他冰冷的眼神緩緩從曹泓與姚絳真身上掠過,如刺骨之刀。

曹泓低著頭,面有愧色,沉沉地道:「我妹妹曹灩是第一個觀音奴。她消失那天,衣服如蟬蛻般留在自己臥室中。我們一家十幾口人,連同二十多個鏢師,同時看到她的披帛從天而降。」

斷塵師太將她來到洛陽後的見聞道出:「曹家在洛陽經營了三十多年,也算有些根基,可當時卻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曹灩失蹤後,她父親曹老英雄無計可施,只好去官府報案。當時任河南府尹的崔東陽崔公親自帶著下屬探訪搜查,最後認定曹灩是『升仙』了,還對曹家進行了公開旌表。從那以後,每一屆觀音奴在巡城之後都會『升仙』。

自從來到洛陽這一年裡,我依次拜訪了之前所有的『升仙家』,情況都與曹灩一致,留下衣衫冠履,人消失無蹤。今年巡城結束之後,我本想去提醒你們一句,但敲門無人應答,我又無憑無據,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原路折回。」

說到此處,老尼姑心中湧起一絲愧疚。之前跟殘陽院這兩人發生過齟齬,她看不慣韋訓傲慢的做派,又自重身份,不想拉下臉與他多說,以免自討沒趣。如今想來,自己何嘗不是陷入了『我執』的魔障之中。

韋訓一言不發,細細思索他們的每一句話。曹泓能接下他一掌而不倒,也算是江湖一流高手,如果連他都沒能發現蹊蹺,可見敵人手段之高,心思之狡猾。

姚絳真從香案下慢慢爬了起來,語氣悵然若失:「三年前那一屆,我們姚家班的米氏兄弟一起參加了觀音奴選秀,最後是哥哥米摩延擲出聖卦,弟弟法蘭落選。他大失所望,這幾年一直試圖追隨兄長的腳步,不斷參加選拔。」

說到此處,姚絳真眼中撲簌簌掉下淚來,哭得可憐:「他們自襁褓時被賣到班裡,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我既是他們沒有血緣的姐姐,也是他們的師父和娘親。升仙雖好,可我實在不想再失去另一個了。」

韋訓曾經親眼目睹那胡騰兒參與打卦儀式,心中頓時起疑,眼神如鷹隼般緊緊盯著她:「你既然捨不得剩下的台柱,卻還大力支持他繼續參選,說明你早就知道他是選不上的。」

姚絳真低頭不語,像是有難言之隱,又像是害怕泄露機密。

斷塵師太滿臉疑惑地道:「終選是當眾在觀音像前打卦詢問神意,中選與否乃是天命,豈能預先知曉結果?難道你們……」

姚絳真依然不語。

韋訓心頭突然閃過一個肥胖的身影,那人自觀音奴選拔伊始便一直在其中奔走——巡城行會的行首,申德賢。

再掃一眼蓮台上不詳的三彩陶俑,他沖姚絳真厲聲喝問道:「申德賢住在哪兒?!」

姚絳真一時面露遲疑,韋訓見狀,伸手抓住她的衣襟,縱身飛上房梁。曹泓與斷塵想要營救,可他們的輕功與青衫客相差更遠,哪裡追得上。韋訓抓著姚絳真攀行至大殿高高翹起的飛檐上,將她懸空拎在手裡,只要一鬆手,她便會從這十多丈高的地方墜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姚絳真嚇得花容失色,臉色慘白,在死亡威脅面前,她不願再為那惡毒的男人保密,顫聲說:「他住在陶化坊東北!」

韋訓得到想要的答案,隨手將她扔在大殿屋頂上,身形一閃,瞬間衝進無邊黑暗之中。曹泓與斷塵師太此時才趕到屋頂上,見到驚魂未定的姚絳真被留在此處,人還活著,二人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回想青衫客入魔般的神情,斷塵師太眉頭緊鎖,憂心忡忡地對曹泓道:「我今日聽到一點風聲,不知真假。」

曹泓身為洛清幫幫主,手下鏢師遍布洛水兩岸,消息自然比古寺之中靈通得多。他神色凝重點了點頭:「殘陽七絕聚集在城中,四處襲擊,這兩天已殺了不少□□人物,各幫派正緊急從外地調集好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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