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次有人飛刀傳書時,脾氣暴躁的拓跋三娘還會追出去,如今也懶得動彈了,吆喝十三郎:「小光頭去拿,你識字最多。」
楊行簡每天天不亮就爬起來就去竇敬的官署蹲等,此時早就出門了。十三郎嘆了口氣,拖著沉重腳步走進庭院。
許抱真緩緩說道:「這幾日沒日沒夜四處搜尋,沒有絲毫頭緒,如今道上瘋傳,騎驢娘子是故意藏了起來,好讓殘陽院以她失蹤為藉口,在洛陽興風作浪,來個騰籠換鳥。」
拓跋三娘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讚揚道:「要不是知道韋大的底細,這還真是個好計策。」
邱任說:「當時玉城一戰,中原武林豪傑親眼見她單槍匹驢,箭無虛發,憑這身本事,誰能相信一個高手會輕易被人『接觀音』,這麼猜測倒也入情入理。」
韋訓從長秋寺得知,最早將失蹤案定性為「升仙」的前任洛陽府尹名叫崔東陽,然而向楊行簡打聽後,才知此人兩年前就因事被貶,後鬱郁病死在任上,而後才輪到竇敬從長安調任洛陽。韋訓先後潛入竇氏的公署與他的私宅,均未發現可疑之處,如今又不知跑去哪裡搜索去了。
十三郎拔出門板上的飛刀,將紙條拿進屋裡,皺著眉頭分辨上面拙劣醜陋的字跡,向各位師兄師姐念道:「江湖風雲,舊怨未了。今有要事,特邀一敘。八月二十二日,恭請殘陽七絕蒞臨金波榭。署名是丐幫團頭,高泰。」
邱任嗤了一聲:「這洛陽武林當真闊氣,討飯的乞丐頭子竟邀人去豪華酒樓吃喝,該不會最後讓我們會鈔吧?」
羅頭陀道:「之前伊闕門、邙北堂、龍門會也說要在金波榭見面,說不定最後誰打輸誰付帳。」
幾人皆是身心俱疲,正懶洋洋地閒扯交換情報,忽聞門外傳來一聲悠長的佛偈:「阿彌陀佛。」緊接著,又響起一聲高亢嗓音:「無量天尊。」隨後,一個彬彬有禮的聲音說:「智信仁義。」
十三郎滿心不願,一步都不想再多挪動,乾脆揚起嗓子喊道:「你們仨一起進來吧,這屋裡還能住得下!」
於是大門開啟,一名矮墩墩的和尚,一個瘦高道士,還有一名綸巾羽扇的年輕儒生按照年齡身份魚貫而入。三個人在院中站定了,各自從懷中掏出一封請柬。
和尚雙手合十,慢吞吞地自我介紹:「貧僧是白駝寺的智遠和尚,承蒙祖庭慧覺、慧緣、慧定三位長老所託,欲與殘陽院七位豪傑見上一面。還望各位以江湖道義為重,暫且擱置恩怨。明日午時,不見不散。」
道人姿態頗為高傲,朗聲道:「吾乃老君山上紫陽派法師妙境,本派掌教紫陽真人聽聞同道樓觀派掌門洞真子蒞臨洛陽,特感欣喜,敬邀閣下撥冗於城南金波榭一敘,共論道法,望不吝賜教。」
儒生謙遜地叉手行禮,道:「在下不才,乃嵩陽書院文士趙文博。恩師周子安久聞殘陽院名士陳師古文採風流、驚才絕艷,一直渴盼能以文會友,怎奈奇人早逝,終未能如願,實乃平生憾事。嵩陽書院素來秉承以和為貴,如能與陳氏門下高徒共話江湖,也不枉恩師敬賢禮士的一番孺慕之情。」
殘陽院眾人好不容易耐著性子,把三個人的話聽完,心中已然明了。這幾人與剛才飛刀傳書的幾家並無二致,分明是黑白兩道要共擺一場鴻門宴。只是白駝寺、紫陽派等自詡名門正派,不願行雞鳴狗盜的手段,才遣門人弟子親自上門傳遞消息。
十三郎將請柬逐一收下,拿進屋裡,卻無人理會。邱任暗想要是瘸子老六在這裡,還能文縐縐寫個回帖。他們幾個除了畫符、記帳和開藥方,誰也沒這舞文弄墨的本事。老陳倒是文採風流,但他誰也不肯教。
這儒釋道三家送上請柬之後,見屋裡四個人穩如泰山,滿臉盛氣凌人,面對中原三大派聯手上門,竟連寒暄幾句都不屑,心中不免感到詫異,便告辭離去了。
許抱真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得色:「紫陽真人倒是消息靈通,以樓觀派掌門的身份來請道爺,很識時務。」
拓跋三娘不樂意了,柳眉蹙立:「老娘也開宗立派了,怎麼不以掌門之禮待我?臭牛鼻子老道,別讓我逮到機會,不然定要把他的黃冠給削平了。」
邱任陰陽怪氣地道:「師姐,您那生意不宜張揚,低調些也好。」
羅頭陀搓著臉上鬍子琢磨了一會兒,惋惜地道:「可惜我那批好貨已經脫手了,不然埋在酒樓里,把那群屌人一口氣炸飛得了。」
四個人又閒扯了幾句,打算各自找地方覓食,卻見韋訓悄沒聲息從門外飄了進來,眼神直勾勾地往幾個同門臉上掃過去。
他連續幾日幾夜未曾合眼,發瘋般四處尋找,髮髻早已散開,亂發披在肩頭。手上的血漬濕了干,幹了濕,從沒洗過,一身青袍骯髒邋遢,倘若不認識的人見了,誰也猜不到這人曾是超逸不羈的青衫客,倒像是落魄丐幫弟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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