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等等,你的意思是——」
江遲遲心中倏地升起幾分寒意,自古以來巫儺在部落中地位都是最高的,這個村子里,繼承巫儺位置的人,都將換上人偶外殼,供人驅使。
看不見的幕後主使,通過透明絲線,通過巫儺,操縱著一切。
江遲遲輕輕搖頭:「可這不像玄鬼的手筆,所以幕後另有其人。」
久久沒聽到回應,她疑惑抬頭,恰巧撞入深幽黑眸中。
「是我分析有誤嗎?」江遲遲眨了眨眼睛。
冰涼指腹緩慢摩挲她的耳垂。
「不。」燕無歇垂眼看她,「我在想,該討個什麼報酬。」
話音剛落,陰氣四溢圍攏,他俯身壓下。
此時臨近中午,來往行人不少,看診結束的旅客們三三兩兩從橋上經過。
江遲遲後背抵在石橋扶手,身後的霞河潺潺流動,耳邊是不時飄來的談話聲。
極度緊張讓她的意識有了短暫的空白。
直到遊魂般走入祠堂,江遲遲才恍惚想起自己是來看翠雲的。
祠堂的屋檐四角如同燕尾高高翹起向外延伸。江遲遲踏過一級台階進入正門,門內天井下方對著個四四方方的小池,池中有形似老龜的雕像,背上還有許多散落的硬幣。
她下意識停住腳步,剛剛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用手背使勁壓了一下發燙的臉,她終於撿回了幾分思考能力,視線落在正門的台階上。
單階為陰,雙階為陽,還是坐南朝北。
江遲遲對這個祠堂的評價是——倒反天罡。
這是和十八代祖宗有血海深仇才建得出來。
祠堂內有幾位用水洗地的村民,聽說她來找翠雲,指向正堂。
「雲妹和她爸吵架了,在罰抄祖訓呢。」其中一個村民說。
江遲遲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什麼封建村子,和老爹吵架居然要被罰抄祖訓。
前堂香火繚繞,寂靜肅穆。
屋檐上方垂落下許多黃幡,微微飄蕩。一尊兩米高的石像擺放在高處供台上,頭戴蓮花冠,身穿八卦扣古袍,腰系綬帶,手捧竹簡,腳穿翹頭履。
燕無歇瞥了一眼石像,篤定道:「方士。」
方士,奇人異士的別稱,在兩千多年前這個稱呼盛行。
江遲遲環視前堂,左側方有個小隔間,門上有窗口,望進去正好能看見翠雲。
那小隔間中只有矮桌蒲團,一本祖訓和紙筆。除此外,就只有一扇朝祠堂外面開的透氣小窗。
翠雲正透著那扇窗,在與人交談。
江遲遲從小窗縫隙間,窺見與翠雲談話的是一位年輕姑娘,她穿著一身紺青色的長裙,長發烏黑,眼珠的顏色在天光折射下泛著淺淺的墨綠,雪白的耳垂上墜著耳飾,神情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