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妤自然注意到了,他不願再那樣叫她了。
她藏不住失落,笑容漸漸收斂,隨即又故作自然地說:
「我聽說孫公子性命垂危。」
顧景淮打量著她,見她氣色紅潤,不見愁色,看來昨夜睡得不錯,全然沒有因他而產生芥蒂。
原來是來見孫牧遠的。
那他呢?
他雙唇緊抿,心中醋意翻滾,又隱忍不發。
皎皎不喜歡他吃醋。
於是側身為她掀開帳簾:「夫人請進。」
一見來人是她,孫牧遠垂死病中驚坐起:「姜姐姐!」
話都破音了。
他身上各處裹著繃帶,半張臉都沒能僥倖逃脫,可露出的單只琥珀色眼眸依然神采奕奕,不見病氣。
倒是身上傷勢已無大礙的顧景淮好似散發著重重病氣,見到她,更甚。
姜初妤見狀,又悔不當初,早知道不來了。
可世上哪有那麼多早知道。
「姜姐姐,我帶的那支隊,折失的將士比他少。」孫牧遠裹成圓球的手指著顧景淮,雖然眉毛掩在繃帶下面,可誰都能看出來,他挑眉挑得正歡。
這話簡直是剜心的刀子,顧景淮毫無防備地被戳了心,先是抬眼小心地瞧了眼姜初妤的神色,見她並未因此對孫牧遠露出誇讚或是仰慕,才安心垂眼。
憋了幾息,他道:「你都這樣了,少說幾句話吧。」
「這樣是怎樣?」姜初妤忙問。
顧景淮心中吃味無比,昨夜她怎麼不這樣急切地關心自己?
可又不能顯露出來,憋得險些內傷。
一番解釋後,姜初妤得知,孫牧遠肺部受了傷,就是這傷險些要了他的命,流了許多血,昨天還奄奄一息,一夜過去,竟回光返照了。
真是神人。
可孫牧遠要是會聽話,就不是他了。他好不容易有能多與姜姐姐說話的機會,還可以以傷勢博同情,大好的機會不能白白浪費,才不住嘴。
「姜姐姐是不是專程來看我的?」
他刻意咬重了「專程」二字,卻因說話時伴著渾濁粗氣,聽起來有些滑稽。
姜初妤笑著點頭:「自然。」
孫牧遠又喘著問了幾句簡單的話,姜初妤跪坐在他不遠處,皆耐心十足地一一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