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對,就是這樣。rdquo太夫人連連點頭。
三太太和五姑娘在邊上默不作聲看著長房的認親,神色有些複雜。
到了宋銘越跟前,江含音亦是鄭重地磕頭,雙手端著茶遞過去。
宋銘越微微彎腰傾身,把沒能舉過自己腰線的茶接過。就在接茶那一刻,他發現江含音把手縮得極快,若不是他及時又托住茶杯另一側,這茶得翻她身上。
他鳳眼裡閃過一絲探究,為她剛才的避之不及不解。
mdashmdash小丫頭怎麼好像又變得十分怕他?
之前在門口還很大膽的告訴自己,她借著自己狐假虎威呢。
眾目睽睽之下他當然不會把疑惑問出口,而是不動聲色的喝茶,然而他怎麼猜,也沒法猜到江含音是在自覺避嫌helliphellip只因為太夫人嘴裡那句他和林沐晚一塊長大。
喝過茶,宋銘越從袖子裡摸出江父先前拿出來的半邊玉佩,遞到她手中:ldquo這是父親的信物,你留好。不知你喜歡什麼,你剛回家來,還沒能給你出嫁的長姐送信說明,改日我帶你去見她,屆時再讓她帶你去銀樓逛逛,給你補上禮物。rdquo
她握著玉佩,猶豫著該不該收,宋銘越已經把她扶起來。
眼前一花的江含音:helliphellip
說是扶起來,倒不如說是被他直接一隻胳膊給拎起來了,跟拎小雞仔似的,她甚至連腿勁兒都沒使,人就暈乎乎站好了。
ldquo孫兒一會還得進宮一趟,這就帶四妹到祠堂,告知父親一聲,父親若泉下有知,便也安心了。rdquo
宋銘越全然不知道自己唬著人,在太夫人頷首中轉身,大步垮出門檻。江含音見他出了門,只好匆忙向在場的長輩福禮,跟上去。
等她撩起帘子出來,卻發現宋銘越人已經走到庭院,她提著裙子腳步匆匆。
可這個人生得高大,腿也長,她緊趕慢趕,還是會被他甩在身後五六步,讓她連歇會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就那麼一路小跑,她來到一個三岔路口,卻不見宋銘越,站在茂密的灌木叢邊傻了眼。
宋銘越呢,想著她早上摔倒出糗不願意自己過多關注,就控制著彼此之間的距離。怕離近了,她又像剛才認親茶一樣,對他避之不及,結果走著走著他一回頭,小丫頭人不見了。
他站在小道上愣了愣,下刻搖頭失笑,只能折返。
宋家祠堂建在侯府西側,此處多值高大的樹,枝繁葉茂顯得地形更是複雜,丫鬟婆子路過都常有迷路的。他順著原路走出一段,拐過彎,終於見到蹲在灌木叢邊的小丫頭。
她一隻胳膊枕著下巴,另一隻手不知從哪裡找了根小樹杈,就那麼蹲在地上寫寫畫畫,乖巧又無助,宋銘越看得連腳步都放輕了。
不曾想走近了,他才發現她正拿小樹杈在逗路過的螞蟻,左邊挖個溝渠,讓它們排著長隊翻山越嶺,右邊又畫個圈,把它們困在裡頭急得打轉。
她這一點也不無助,甚至還自娛自樂得很高興。
宋銘越咳嗽一聲,江含音不經嚇,一個屁股蹲就坐倒了,抬著一雙圓圓的黑眸,惶鹿般地看著他。
ldquo我、我不認路,沒跟上!rdquo她顧不上失態,爬起來想要拍拍裙子上的灰,低頭卻瞧見自己還抓著樹杈呢。
她尷尬地笑笑,把樹杈扔進灌木叢。宋銘越沒想到她膽子跟螞蟻似的小,居然咳嗽一聲都嚇摔著,摔的位置他又不好過問,只能也跟著笑笑:ldquo走吧,就在前邊不遠。rdquo話落又想起一事,ldquo三叔父和三嬸娘是祖父的姨娘所出,你若不想去三房做客,只管推了。rdquo
江含音一怔,總算明白為何剛才三太太稱呼老人為太夫人,聽著就不親切,原來是因為庶出這一層身份。
她應好,等宋銘越走出兩步,伸出腳尖偷偷把她困住螞蟻的圈劃出一個豁口,好叫它們順利離開。
宋銘越沒聽見她的腳步聲,回頭便見她小孩心性的一面,頗為新鮮。
還跟螞蟻玩,可不就是個小丫頭。
他無聲地彎了彎嘴角,鳳眸深處藏著滿滿的笑意。
到了祠堂,章程是對著牌位磕頭然後上香,上過香,便是跟宋家祖宗都說明身份了,從此宋家長房多了她這麼一個外姓的姑娘。
爐內的香燒得青煙直上,江含音聽娘親說過,若是敬神,那便是神靈聽到了自己的心愿,若是祭祖,這是代表先人認可,都是好寓頭。
她望著縈繞到橫樑間的青煙,抿唇偷偷的笑,心道一定會儘自己所能報答宋家庇佑的恩情。
宋銘越瞧見她先是傻笑,後又一臉鄭重,發現小姑娘的心思真是難猜。他看著牌位前輕聲道:ldquo此處陰涼,你先到外邊等我一會。rdquo
江含音點頭,放輕腳步往外走,轉身時餘光不小心窺見牌位前的年輕公子,正牽著袖子輕輕幫他父兄和兄長的牌位擦拭灰塵。
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卻在他總是帶著三分笑意的鳳眸內看見一抹厲色,直讓她打了個激靈。
江含音心慌地出了祠堂,不知他為何流露出那種駭人的神色,對他不經意泄露的另一面也有了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