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淮前幾天也這樣問過。
周聿白目光一直凝在歲淮身上,緩緩眨下眼,隨後看向遠處的車水馬龍,「她還願意重新喜歡上我,我已經很知足了。」
余偉看著他,忽然笑:「好像都變了。」
「嗯?」
「感覺大家好像都成熟了。」
在整個青澀的年紀,高考像是第一道分水嶺,讓所有人都展開雙翼去接觸五湖四海,去經歷一次社會冷暖,學著真正地長大。
這次回安懷老朋友見面,火鍋點的也是常吃的鴛鴦鍋,章盈和歲淮大口吃辣,羊肉卷蝦滑上裹一層辣油,舌尖滾燙,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喊辣,余偉在旁邊笑得不行,他葷素清湯麻辣不忌,樣樣都能吃一點。
周聿白放下筷子,到吧檯要了兩瓶牛奶,給了一瓶章盈,另外一隻手轉開瓶蓋,喊了聲:「歲歲。」
小姑娘辣的眼睛快睜不開,吐出來的舌尖泛著紅意,「……我靠,太辣了。」
余偉嘲笑:「就你倆這樣的,還吃麻辣,別給整口腔潰瘍了哈哈哈哈哈哈……」
章盈一巴掌拍在余偉後腦勺,「你是豬嗎女朋友都要辣死了你還這嘲笑!信不信把你打回單身狗啊啊啊!」
「別,盈盈,我錯了。」余偉連連道歉,章盈瞅都不瞅他一眼,他急得團團轉,那慫樣看的歲淮想笑。
「你就別笑了,」周聿白一手握著牛奶,另一隻手拖住歲淮的下巴,「把這個喝了,解辣。」
小姑娘愣了一下,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吶吶地「哦」了聲。
周聿白勾了勾唇,「你臉紅什麼?」
「……有嗎,你看錯了吧。」
「有啊。」
「辣的。」
「是嗎,」周聿白用指腹輕輕磨挲著她的唇珠,「我怎麼看著不像啊。」
歲淮看著周聿白漸漸靠近的動作,屏住呼吸,耳邊只有自己的呼吸聲,紅著臉推了下他,「你幹什麼啊——」
就在她以為周聿白要親上來的時候,眼前的人突然壞笑,靠近的腦袋轉了個彎,「你以為我要幹什麼?我是想說你臉上沾到醬了。」
歲淮:「!」
靠,混蛋啊。
另外兩個早就看呆的人:「……」
服了,吃個飯都能當電燈泡。
四個人邊吃邊聊,不知不覺時間到了傍晚,章盈跟歲淮聚在一起就愛胡來,兩個人偷偷摸摸地拿了瓶果酒喝,誰知道啊,度數那麼高,倆小姑娘吃火鍋的紅臉頰還沒退下來呢,酒精一刺激,臉更紅了。
「歲歲,乾杯,為我們精彩絕倫的人生乾杯!」
「干……」
「你幹嘛呢,別睡啊,咱們女人得支棱起來。」
歲淮最醉醺醺地抬起一條腿,「這樣支棱可以嗎?」
章盈痛罵:「沒出息,才喝那麼點兒就醉了,你一條腿支棱什麼支棱啊。」
說著她抬起另一隻腿,「得兩條腿嗎。」
余偉一副老父親笑開花的欣慰樣,「我家盈盈真可愛。」
周聿白:「……」
章盈最後是被余偉拖走的,人剛上車,歲淮就眼巴巴地望著,周聿白笑:「捨不得啊?」
小姑娘身子一僵,回頭看他,嘴一癟,「別賣我。」
周聿白愣了下,哭笑不得,「賣誰,賣你嗎?」
他裝模作樣地捏捏小姑娘的臉蛋,「這肥不肥啊,能賣幾個錢。」
歲淮雙眼淚汪汪,真要哭了。
周聿白一把將人摟懷裡,側臉蹭了蹭她的耳尖,感受著其中的熱意,胸腔也跟著一片熱意,「怎麼捨得賣你啊。」
懷裡的這個人,在差點失去的時候,心疼地好像千瘡百孔,汩汩流著血。
在歲淮離開他身邊的每一個夜晚,午夜夢回,總在想著車站決裂的那一幕。
少女孤零零地站在雨幕中,身影瘦削卻堅定,頭也不回地離開,要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那時候的周聿白任性,自以為是,從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連著他的心臟,稍微走遠一點,之後他的人生徹底脫軌,像是沒有了靈魂的軀殼。
歲淮酒量很差,高中那會兒喝的都是些飲料差不多的果酒,乍一下喝到這種人有度數的酒精,先是頭暈,沒一會兒就捂著胸口喊渴死了,躁得慌。
「喝點水。」
「啊……」
周聿白無奈:「問你喝不喝水?」
歲淮懵懵地眨了眨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