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丹安慰道:ldquo荊州雖不能和兩京、揚益比,好歹是南國名都,嶺南可遠比這裡荒涼,到時候你更受不了。rdquo
ldquo上元佳節,感慨一下罷了。嶺南盛產奇人異物,瑰麗絢目,自有其美。rdquo
ldquo別人都視嶺南為埋骨冢,你卻偏往那兒跑,要我說,去西域都比去嶺南強。rdquo
她笑道:ldquo那你還義無反顧地跟我走?rdquo
ldquo我答應崔公護你周全,豈能食言?rdquo
趙濯靈晃了晃酒杯,ldquo晁兄乃真丈夫。rdquo
他得意地挑眉,意思是ldquo還用你說rdquo。
ldquo你為何從不問我的經歷?不好奇嗎?rdquo
晁丹滿不在乎地答道:ldquo你不想說,我又何必讓你不快。rdquo
ldquo崔公也沒告訴你?rdquo
ldquo他只說你被囚宮中,問我是否願意冒著千刀萬剮的風險救你。我說,崔公都不怕,我一個獨來獨往的浮浪子怕甚。rdquo
趙濯靈十指交叉抵於山根兩側,ldquo你當真不會後悔嗎?rdquo
晁丹呷了一口酒,ldquo我平生只做快意事,隨心而已,不問結果。rdquo
趙濯靈抬頭舉杯,ldquo我敬你。rdquo說完一仰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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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晁丹趴在床頭緩勁,胃裡翻江倒海一般。
趙濯靈推開房門後,側著身子給店子讓路。
晁丹上身赤裸,坐在房間裡側,他指了指床上的衣服,虛弱道:ldquo髒了。rdquo
趙濯靈點點頭,問店子:ldquo有乾淨的衣服嗎?他能穿的。rdquo
店子邊搖頭邊轉身,拒絕的話又咽了回去,不迭說:ldquo有有有。rdquo
晁丹把手中的錢扔了過去,ldquo這裡我自己擦,快去給我找衣服來。rdquo
ldquo好嘞。rdquo
門關上後,趙濯靈掃視著晁丹的身體,反而令後者臉紅起來。
ldquo你看什麼?rdquo
趙濯靈一本正經道:ldquo難怪你當初能把我從水裡拖上來,一看就有力氣,這等身材,不習武可惜了。rdquo
晁丹橫她一眼,背過身去,清理嘔吐物。
她聳聳肩,坐下自斟了口水喝,ldquo你這麼魁壯,竟栽在水土上,接下來可有的受了。rdquo
ldquo把你送到那兒我就回來,我待不慣南方。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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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江千里的京都,北國的夜風雖輕,卻如刀鋒凜利。
一望無際的燈潮,繽紛炫目,是盛世奢靡的剪影。
腳下是最偉大的城池,象徵帝國的宏偉廣博,弘業帝卻絲毫沒有志得意滿的壯懷激緒,他酡紅的面頰被冷風剌得愈來愈涼,從上元宮宴帶出來的酒意散了七七八八,聽著遠處忽隱忽現的教坊舞樂,他轉身看向群臣,眼神頓在角落處。
ldquo鄭卿。rdquo
ldquo臣在。rdquo一綠袍女官出列。
ldquo方才作的詩不錯,我記得你是秘書正字,rdquo他聲調忽揚,ldquo正字,正得幾字?rdquo
鄭弗垂首答道:ldquo天下字皆正,唯有朋字未有正得。rdquo
弘業帝沉默一瞬,大笑起來。
眾臣皆低著頭,至尊近日不豫,朝堂內外籠罩著戰戰兢兢的氣氛。
他拍了拍圍欄,自語道:ldquo望仙台的景色果然不同啊。rdquo
佇立片刻,他揮退群臣,自往西去。
承歡殿靜了半個月,只有滿兒和兩三個灑掃的小宦官在。
見弘業帝一行過來,伏在地上接駕。
他徑直進殿,莊衡把人都攆了出去,關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