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氣不過,故意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翻身烙餅,讓這張老舊的上下鋪微微晃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試圖讓方應琢睡得不安寧,可惜無果,方應琢半點沒受噪音和搖晃的影響,小呼嚕還在持續。
我:「……」
真是可惡啊。
直到早晨六點鐘的時候,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解鎖一看,是余紅菱發來的消息。紅姐告訴我,七月旅館已經重新裝修完畢,開始正常營業。
我給她回復了一個開心的表情。
這對我來說是件好事——這就意味著方應琢可以走了。
畢竟方應琢住進我家是因為七月旅館發生火災,而現在旅館重新營業,方應琢也可以回到他原本要住進的地方。
我在此刻甚至有些慶幸這條消息的出現,它在一切逐漸走向脫軌時,又猛地將我拉回了既定軌道。
等到方應琢起床,我就把這件事告訴他,讓他立刻捲鋪蓋走人。
在粟水住的這幾天,方應琢也養成了自然醒的習慣,等到方應琢起床的時候,我已經洗漱穿戴完畢,在灶台前煮早餐。
我一共煮了兩碗白粥,還在裡面加了些梅菜筍絲作為配菜。白粥清淡好消化,很適合宿醉的人。其實我在往常才不會這麼貼心,但考慮到這是方應琢最後的早餐,我決定先給他一顆甜棗。
方應琢向我打了聲招呼,帶著他那堆瓶瓶罐罐去洗漱,直到現在我也不懂,洗個臉而已,哪來的那麼多步驟?城裡人就喜歡搞這些花里胡哨的。
等到方應琢出來,粥也被我盛在了兩隻碗裡,我對他說:「過來吃飯。」
方應琢坐到凳子上,摘下手腕上的黑色發圈,順手將頭髮扎了起來,露出一截雪白細長的脖頸,像只天鵝。
「現在還頭暈嗎?」我問他。
方應琢搖頭:「好像沒什麼感覺了。」
「嗯。」畢竟昨晚就你睡得香。我不再說什麼,對於昨晚的事更是絕口不提,不管方應琢還記得什麼,我已經在自己的腦海里將它們單方面抹去。
又埋頭喝了幾口粥,我們二人在飯桌前同時開口。
我:「方應琢,有件事跟你講。」
方應琢:「秦理,有件事想問問你……」
也不知道怎麼總碰上我們同時開口講話這種事,我停頓了幾秒鐘,用眼神示意讓方應琢先說。方應琢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先側過頭,打了兩個結結實實的噴嚏。
「昨晚著涼了?」
「也許吧,」方應琢揉了揉鼻子,繼續說,「剛才其實就是想問問你,粟水有理髮店嗎?」
我聽出方應琢講話帶著鼻音,難道是昨晚吹風吹感冒了?
「你想剪髮?」我想了想,回答方應琢,「我還真不知道哪兒有理髮店,我都是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