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根本就沒事,只不過淋了些小雨,被誇張成「下不了地」。
時微捧過滿懷失望,如今只剩悲觀。
她幾經糾結,最後還是緩緩抬起手,推開這扇走向裴敘的門。
「畢竟是哥哥,」時微這樣告訴自己,「就算不再喜歡他,我也還是他的妹妹。」
作為家人,理應互相照應。
就像曾經的裴敘,即使對時微沒有曖昧情愫,也會細心照顧她、偏愛她,給她除了愛情以外的一切。
時微賭氣想,現成的模板擺在這裡,照做就是了。
第39章 交鋒 可我就是不想放你走
臥室一眼能望到頭, 推門就是紫檀木大床,床的一側是兩面窗,垂著層層厚重的簾。
室內昏暗, 床頭檯燈照出一片扇形亮色, 蔣時微看見裴敘蒼白的側臉。
她挪著格外沉重的腳步, 慢慢走到床邊。那兒擺著一把橡木扶手椅, 仿佛早就知道有一位女士會來,因此早早在這等候。
蔣時微坐在椅上, 微微俯身, 伸手試探裴敘的額頭。
霎時, 從手背傳來一片滾燙溫度, 時微愕然, 為進門前對裴敘的惡意揣測感到愧疚。
「哥哥, 」她輕聲呼喚,「你還好嗎?」
早在蔣時微進門那一剎那,裴敘就醒了。他懶懶閉著眼,等待蔣時微走近。然後他得償所願,心跳很快,不敢貿然睜眼。
蔣時微喊了他三聲, 他才顫動睫毛, 假裝剛醒。
視線漸漸聚焦,裴敘看見蔣時微臉上遍布水痕,濕發粘在頰邊,還在滴水, 凌亂又可憐。
他緩慢回攏理智,意識到這是淋雨後的畫面。
「怎麼淋雨了?」
他一開口,因為發燒而沙啞的嗓音分外明顯, 比平時還低幾個度。
蔣時微說:「我沒帶傘,這里經常下雨,我習慣了。」
裴敘從被子裡探出一隻手,想摸一摸時微的頭髮,但時微默不作聲躲開,像要避嫌。
「在來的路上,我遇到了警察。」時微坐直身體說,「哥哥,你為什麼會受傷?」
裴敘:「楊博懷把我給打了。」
時微:「他到底是誰?」
「我爸得罪的人,」裴敘隨口扯謊,「你別信他說的任何話。」
蔣時微眉頭皺了皺,又問:「你哪兒傷著了,處理過沒有?」
裴敘說:「小腿,沒有。」
「醫藥箱在哪?」
「入戶櫥櫃。」
蔣時微很快去而復返,找出退燒藥,放在裴敘手邊。
裴敘虛弱問:「我乾咽嗎?」
時微這才再次起身,去接了一杯涼水。
裴敘笑說:「寶寶,你果然還是不會照顧人。」
蔣時微掀開被子,看見他小腿一片駭人的青紫,驀然愣了愣。那是遭受外物重擊的痕跡,楊博懷顯然用了兇器。
「你報警了嗎?」時微問完,想起警察的詢問,「應該是報了,那就好。」
她從醫藥箱取出對症藥,溫吞說:「其實我會照顧人,Eden訓練時韌帶斷裂走不了路,是我陪他度過康復期。只是,他不愛喝熱水。」
裴敘剛好在吃布洛芬,涼水合著藥物滑進喉嚨,聽聞時微的話差點嗆住。
他握緊玻璃杯,只覺那涼水流向四肢百骸,凍得他渾身發冷。
時微給他淤青的部位噴藥,然後出門去找熱水壺燒水。臥室重新陷入安靜那幾分鐘,他以為時微再也不會回來。
床尾對著一排窄木櫃,柜上鎏金大理石座鐘緩慢地走著,分分秒秒像歲歲年年。
裴敘很睏倦,但不敢閉上眼,害怕一覺醒來再也見不到蔣時微。
好在十分鐘後,時微端著熱水壺,再度推開臥室門。
「哥哥,熱水來了。」
她坐回床邊的扶手椅上,給裴敘兌了一杯溫水。
裴敘沒有伸手接,有氣無力問:「能餵我嗎?」
時微拿起杯子靠近裴敘的唇,慢慢傾斜角度,給裴敘餵水喝。
裴敘挑起眼帘,眼神意味不明。
時微不動聲色地偏開視線,迴避裴敘的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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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完水,時微說:「我晚上得回宿舍住,哥哥,你最好雇一個人來照顧你。」
裴敘問:「明天你還會來看我嗎?」
仿佛早就猜到裴敘這句話,蔣時微嘆了口氣,認真又輕快說:「明天我會來,後天也會來,只要housemistress不找我麻煩——哥哥,我永遠不會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