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聽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只能慌亂攙扶:「夫人,先回去罷,免得被人瞧見。」
蘇容妘卻覺得可笑,她竟是連為阿垣哭一哭都不成嗎?
可想歸想,她還是得強撐著站起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是忍不住也得人,如今已經亂成一團,可不能再平添煩憂。
她渾渾噩噩回了正院,等著日暮一點點西沉,屋中也未曾點燭火。
她呆愣出身,也分不清是什麼時辰,只見漆黑夜色中燈籠將一處照亮,而後漏出裴涿邂頎長的身影,緩步向她靠近,最後坐在了她對面不遠處的扶手椅上。
他身著月白色寢服,墨發散在肩後,身上的傷被處理過,但面色一如既往的蒼白,眼底冷得似能凝結出寒霜。
「你以為你擺出這副樣子來,就能逼著我放了那個瞎子?」
第288章 怎麼不說你纏著我要子嗣的時候
夜裡已經涼了起來,裴涿邂的臉半隱在黑夜之中。
蘇容妘沒想過他還會過來,畢竟他都未曾能堅持到回府便昏厥了過去,到如今也未能歇息多少時辰。
她因出神而略顯空洞的雙眸一點點被燭光的暖意侵染,唇角動了動:「我還能逼你?」
聲音多少有些發啞,她輕了輕嗓子:「你還在乎我死活做什麼,怎得不直接將我丟出裴府去呢。」
裴涿邂面色更難看了些,低沉的聲音里含著怒意:「丟出去?那豈不是如了你的意思。」
蘇容妘不明白他,怎得就在自己身上執著成這樣。
倒並非是她覺得自己有多差,只是若換作她,若看重的人心中沒有自己,她定不會過多糾纏,這與放任旁人去踐踏自己的自尊有什麼區別?
她覺得裴涿邂如今頭腦還不是很清醒,不想理他,只淡淡開口:「我的去留本也不重要,白日裡是我不冷靜,同你說了那些沒必要的話,想來你如今還在氣頭上,等你冷靜了我們再談罷。」
她輕輕嘆氣一聲,似用著哄宣穆的語氣道:「你身上還有傷,先回去早些歇息罷。」
她覺得自己如今已經冷靜下來,威脅也好、求饒也罷,怕是都不會讓阿垣在好過多少,倒不如先將此事冷下來,如此即便是不會讓阿垣現在舒服多少,最起碼不會讓裴涿邂臨時起意對他動手。
可這番話聽在裴涿邂耳中,卻是敷衍又冷漠,讓他覺得從心尖往外都散著涼意,即便是屋燒著的炭盆也暖不得他。
她與那瞎子的情意,是沒必要的話嗎?
那些讓他生妒意、讓他恨不逢時的情意,哪裡會是沒必要?分明是將他徹底排離在外,與他這個多餘的人說才是沒必要。
他將燈燭擱置在一旁,緩緩站起身來,月白色的寢衣非但不會讓他顯得溫潤,反倒是多了些肅冷之意,隱匿在好皮囊下的危險讓她下意識後退。
只是她如今已經在床榻上,要是真退躲了,跟給他讓出位置來上床有什麼區別?
故而她坐在原處沒動,凝望著他,似能感受到他深邃眼眸之中浸著的瘋,隨之呼吸都沉了幾分。
果真下一瞬他便直接到了她面前,抬手便扣住她的脖頸,將她猛地拉至自己面前。
蘇容妘忙揮手掙扎著,胡亂去拍他的手臂與胸膛:「放開我!」
裴涿邂不為所動,甚至另一隻手去扣她的腰。
蘇容妘抬腿去往他膝蓋揣,但他直接順著她的力道壓過來。
蘇容妘真的是氣極了:「我數三個數你起來,你身上還有傷,別說我把你怎麼樣了我勝之不武!」
可她這番話卻是換來了裴涿邂的冷笑:「你白日裡為了去那瞎子身邊,也沒見著你對我多手下留情。」
他湊近她:「是不是還嫌棄我的血弄髒了你的手,耽誤你去與那瞎子親昵?」
蘇容妘咬著牙,膝蓋向上去擋他,卻被他的腿輕而易舉頂開。
這姿勢危險的狠,她呼吸急促了幾分,只是手在接近他的傷時,到底還是沒能狠的下心來直接按上去。
「一口一個瞎子,你又何必說話這般難聽!世上有人出生便不足,亦有人遭了痛苦才如此,你我眼能視物那是幸運,你又哪裡來去嘲諷旁人的理由!」
可裴涿邂已不能去想那些,他只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勝過沈嶺垣的地方,儘可能將其一切都比下去,似乎是如此便能證明妘娘過去的那些年選擇沈嶺垣,僅僅是因為未曾遇到他。
而那些過往,也會在遇到更好的人以後,被一點點取代碾壓,終有一日徹底從記憶之中消失,再不能掀起半分波浪。
裴涿邂不說話,他並未退熱,這般親近的姿勢反而將他身上的溫度傳過來,旖旎緩和在危險之中,這叫蘇容妘掙扎的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