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溫瀾生在書房裡說了半個時辰的話,秦昭不知裡頭情況,只能在走廊里焦急地來回踱步。
書房的門終於打開,秦昭趴在牆角豎起耳朵偷聽。
「小旭說你有野心,這是好事,但人活到我這把歲數就明白了,年輕時候拼緊全力搏來的那些,其實都是虛的。」
溫瀾生微微弓著背,頷首應「是」,儼然一副謙遜晚輩的模樣。
「昭昭。」秦睦早就發現鬼鬼祟祟的女兒,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溫瀾生轉過身子,秦昭朝他擠了個笑,邁步小跑到父親身邊。
秦睦對她說:「你哥也打了電話回來,你既然想去那就去吧,去了好好學,知道嗎?」
這話的意思就是答應了,秦昭心中竊喜,面上也藏不住笑:「知道!」
她抬眸去看溫瀾生,用嘴型說了句「謝謝」。
一場朦朧細雨過後,木樨州正式進入秋天。
轎車行駛在平坦開闊的道路上,秦昭降下車窗,桂花盛開的季節,空氣里漫著股甜味,今天的風吹起來格外舒心。
溫瀾生把她安頓在城南的一棟小別墅里,秦昭從南蟬州帶了個小丫頭在身邊照顧,溫瀾生又給她安排了個做飯的阿姨。
秦昭看這洋房還帶了個花園,感到受之有愧:「我是來給你打工的,住這麼好不合適吧?」
「合適,怎麼不合適?」溫瀾生又說,「想去哪裡和司機說就行。」
秦昭訝然:「我還有司機呢?」
她撓撓臉,說:「不好吧,我不是來當大小姐的。」
溫瀾生笑意溫和:「沒事,在這好好住著。」
秦昭眨眨眼睛,只能先這麼住下。
接下來一連幾天,溫瀾生並沒有帶她去過公司,反倒是每天差人送了一大堆禮物,衣服首飾、鮮果花卉,什麼都有。
偶爾他下班還會過來和秦昭吃個飯,問她在木樨州適不適應,有沒有去哪裡玩。
某天秦昭嘗試著開口,問溫瀾生:「玩也玩的差不多了,我什麼時候去公司上班?」
溫瀾生慢條斯理地舀了碗銀魚羹,說:「不急,你再好好休息兩天。」
秦昭越住心裡越虛,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怎麼她不像要來務工的,反倒像被金屋藏嬌的那個「嬌」?
今天溫瀾生又帶了好多東西來,但不是給秦昭的,被阿姨直接拿走,放進了樓上的小房間裡。
秦昭偷偷瞄了眼,袋子裡的東西顏色鮮艷,看起來像是小孩的玩具。
在別墅里待了好多天,帶來的書都看完了,秦昭坐在陽台的鞦韆上,曬著午後的秋日暖陽,逐漸昏昏欲睡。
她打了個哈欠,聽到走廊里有人喊她:「秦小姐,先生來了。」
瞌睡蟲登時跑了,秦昭掀開毛毯站起身。
「今天要帶我去公司了?」她跑出來,滿懷期待地問。
溫瀾生並沒有直面回答,只說:「去換身衣服,打扮得漂亮一點。」
秦昭眨眨眼睛,「哦」了一聲。
她愛漂亮,就算不出門每天起來也會梳妝打扮,但既然溫瀾生這麼說了,秦昭回房後又認認真真挑選衣服,細化妝容,還噴了點香水。
「我好了。」她拎著包走下樓梯,腳步輕快。
溫瀾生從帶來的紙袋裡取出一頂深色禮帽,上面繞了一圈金色絲帶作為裝飾。
他把帽子戴到秦昭頭上,說:「還挺配你今天這身衣服。」
秦昭扶著帽檐瞄了他一眼,那種心虛的感覺莫名又涌了上來:「謝謝。」
「走吧。」溫瀾生把手臂遞給她。
秦昭攥緊包帶,輕輕搭上去。她今天穿了高跟鞋,他盡一下紳士禮儀也對。
這幾天閒著沒事幹,司機帶著秦昭把城區都逛了一遍。
她再不熟悉路,也知道此刻轎車行駛的方向並不通往蔚瀾的辦公樓。
秦昭穩住心緒,她信溫瀾生不會害她,但同時直覺告訴她接下來發生的不會是什麼好事。
坐了半個多小時的車,道路越來越空曠,眼看著就要開進山里,秦昭終於意識到他們此行的目的地究竟是哪裡。
她目視前方,手指絞在一起,手心在冒冷汗,克制著急促的呼吸和過快的心率。
上山的一路設置了好幾處門禁,但溫瀾生的轎車一路通行,最終停在了一片竹林環繞的院子裡。
「溫瀾生。」秦昭壓著滿腔怒意,不顧禮數地喊他大名。
男人斜眼過來,淡淡應了一聲。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你個混蛋。」秦昭咬著牙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