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皺眉,「我哪裡態度不好了?」
「殿下該拿鏡子看看,您現在臉上的神情,不知道的以為是駙馬哪裡得罪您了。要奴婢說,駙馬待殿下很是不錯了。」
「哦?怎麼個不錯?」
「你看,駙馬自從與您成婚以來,從來都是離府上女眷遠遠的,您有孕以來也不曾分房,反而是夜裡您難受的時候,駙馬都是第一個醒來的,月份大了之後,知曉您腿腳容易抽搐,也是駙馬每日臨睡前給您揉按舒緩,到了現在更是每日裡早早就回府了,陪著您用過膳後將您哄睡了才去書房處理公務的。」
李昭聽著,搖了搖頭,「柳懷遠這個人,向來如此,換了旁人,他也會這般做的。」
慢月笑道,「可駙馬眼中的情卻是不假。」
李昭睨了她一眼,打趣道,「哦?你與我一般大,哪裡就知曉這些了?莫不是心中有了誰?」
「殿下,現下說您與駙馬,可不要牽扯到奴婢身上!您當真該好好考慮下,奴婢跟在您身邊也算久,看得出殿下對駙馬還是有些真心的,只是您一直不說,豈不是將駙馬越推越遠了?」
李昭擇了一處亭子坐下,看向遠處流水,「真心瞬息萬變,誰又敢將它輕易託付出去,更何況父皇母后當初不也是兩情相悅,最後收場如何?公侯世家裡最不重要的就是真心,我現下所思慮的不過是這個孩子平安生下。」
臨近生產,柳懷遠顯得比李昭更是焦急,夜裡只要李昭哼聲,柳懷遠都得起身看看,每日裡除卻上朝,其他事務都移到書房處置,生怕李昭有個萬一。就連李昭都看不下去,等柳懷遠上床後說道,「你這般小心翼翼,我看還未等我生產,你自己就先倒下了。府上這麼多丫鬟婆子的,宮中還派了醫婆在廂房守著,哪個不比你有經驗,再這般熬下去我看你眼下的黑青都要掉地上了,平日裡處理公務再出個錯,我可不替你在父皇面前求情。安心睡吧,有什麼事我會叫你的。」
柳懷遠拉著李昭的手,「我現下才知生育之艱,只盼公主與孩子皆是平安。」
直到柳懷遠睡下,拉著李昭的手一直沒有鬆開,李昭睜眼望著帳頂,只覺手心都是汗,卻也沒有將柳懷遠的手撩開。這些日子裡自己也時常想著,生育兇險,自己當時知曉有孕時為何想也沒想就要將他留下,難道僅僅是因著他是自己的骨肉?李昭轉頭看向柳懷遠,就連睡夢中他的眉頭都是皺著的,當初也只覺這副皮囊好看,可越是相處,越知他品性難得。
柳懷遠難得一覺睡到天明,醒來時才發現自己竟是握著李昭的手睡了一夜。見李昭還睡得香熟,小心翼翼下了床,輕手輕腳穿好衣服出了房門洗漱。今日有賦稅絹、布要入庫,自己定然是要去監督的,怕是會晚些回府,同慢月說道,「今日府衙之中有事,若有事,讓人去太府寺喚我。」
李時悅帶著孩子來時,李昭也剛剛起身,「我本來還擔心你會害怕,想著多來陪陪你,看你這般舒心,倒是我多想了。」
李昭搖頭笑道,「你瞧瞧我這院中,除卻身邊的伺候的,宮中送來的醫婆,柳府里的婆子,還有外祖母身邊的姑姑,更不要說每日裡都有御醫來請平安脈,我現下只怕這院中要容不下人站腳了,哪裡還能去想其他的。」
見李時悅身邊的乳母抱著孩子,李昭說道,「將謙哥兒抱近些讓我瞧瞧。」李時悅坐在床前,將孩子抱了過來讓自己瞧,見襁褓中的孩子看著自己笑,道,「當真是一天一個樣兒,越發好看了。」李昭將腕上的手串取下來在他面前晃著,看他圓溜溜的眼跟著來迴轉,笑出了聲。
李時悅抱怨道,「等你生下了,你就不如此說了,他怕是仿了他爹爹,生下來到現在力氣多的很,每日裡的哭聲大得隔著兩條街都聽得清楚,我身邊伺候的同倆個乳母都不夠他折騰的,當真是頭疼。」
李昭笑道,「許是隨了她舅舅也未嘗不是。」
說起這個,李時悅說道,「前些日子魏堯回來時說胡人部落人心散了,如今談判是咱們占優勢,怕是再過些日子結果也就出來了。父皇派了阿憫持兵符去往前線,全權負責,想來這兩日也要動身了。」
李昭搖頭,「哪就那麼容易,即便人心散了,但領頭的又怎會這般輕易鬆口,父皇讓阿憫持兵符去,不也是防著再有戰事嗎?當年一戰至今,兩方養精蓄銳十餘年,誰也不想對方強盛起來,眼見大梁喘過氣來,他們如何能甘心?要不是這兩年父皇忙著處理朝中貪官污吏,怕是早就要有一戰了。」
李時悅拍著李昭的手,「如何做是父皇的決策,你現下還是顧著自己就好。」
今日柳懷遠有事晌午回不來,便是李時悅陪著用過午膳,等到了快要日落才離去,誰知未過半刻,李昭就覺得小腹下墜,開始痛了起
來,李昭一開始以為像平日一般一會兒就好了,誰知歪在榻上等了一會兒只覺越發痛了,才讓慢月去叫人。
醫婆進來後見李昭這般,急道,「公主這般像是要發動的跡象,老奴扶著您到院中走走,一會兒有利於生產。」
李昭強忍著在院中來回走了幾圈,就覺下面一陣濕潤,聽見醫婆說道,「公主這是破水了,來人,快些將公主扶到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