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會的。」秦煦盯了幾秒,細細把描摹對面男人的身形。
岳卓成扶了下帽子,招手道:「走,買花去。」
「哦。」
「你到時多關注下那個男人。」
「嗯。」
……
「哎,兩位想買什麼?」笑容滿面的老闆走過來,「自購呢還是看貨啊?」
自己買就是散客,看貨的則是大戶。
岳卓成也不遮掩:「自己看看,買給家裡的。」
老闆少了幾分熱絡,問岳卓成買花的用處,給對方介紹了幾樣,沒等岳卓成彎腰起來,老闆就迎上下一個客人。
這正合了岳卓成的意。
秦煦跟著岳卓成繞圈子,在各式各樣的花里打轉。
黑籮筐子載著五顏六色,每朵花瓣被細細噴上均勻適量的水珠。
岳卓成背著手,耷著腰,像要把每個筐子都瞧出花樣。
但路線極為詭異,繞得堪比麻花。
秦煦大概看明白了,對方是要繞到沒骨頭的男人身邊。
「這花怎麼賣?」岳卓成笑眯眯地問。
是一大捆的月桂。
許之本來是佝僂著腰靠牆,聞言,稍稍站直,眼神從地面滑上來,黏在岳卓成身上了。
在一瞬間,他的目光還分給了秦煦。
秦煦直覺極強,他好像聽到一種微妙的心跳聲從對方身上傳來,或輕或弱,他篤定男人認識自己。
不要和狗比敏銳。
這是人類的智言,狗並不自知。
秦煦抽動了下鼻子,覺得對方身上的血味不太舒服,金屬鏽味混雜了藥味,四處是各色各樣的花味——
濃香近臭。
鼻子越來越不舒服,秦煦被折磨得有點煩躁了。
他目光落在周圍的月桂,大抵知道源頭從何而來。
糜爛的血肉、月桂的乾澀和福馬林的尖銳刺感已經刻在狗的鼻子裡,成為他基因的一部分。
此時,秦煦想離得遠遠的。
岳卓成還興致勃勃地討論月桂,反而是賣方一言不發。很顯然,男人是所有資本家都不愛的員工。
「……我想想該裝多少,哎,你們有什麼尺寸的運輸箱子?我想看看。」
許之終於抬頭,劉海漫過他的眼睛,他和岳卓成隔著「帘子」對視了。
岳卓成不知為何,心一跳,他有種強烈的直覺,對方好像知道了什麼。
「挺多的,你要哪種?」
「就這麼大吧。」岳卓成故意含糊不清地說,張開雙臂比劃,「最好能容納一個成年人的。」
「好,我拿給你。」許之抬頭瞄了一眼,走了。
岳卓成卸去臉上笑意,側過頭,對秦煦說:「這小子的眼神怪滲人的。」
秦煦倒沒什麼感覺,平淡地說:「還好吧。」
岳卓成神色閃了一下,脫口而出:「你說,這人是不是認出我們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問出這句話。
秦煦思考了一下:「嗯,他看起來像見過我們。」
岳卓成:「認識你好理解,但認識我……」他皺起眉頭,有個猜測。
秦煦忽然說:「你之前有來過這邊嗎?」
岳卓成:「來過,就……」
秦煦:「那可能注意到你不對勁了。」
岳卓成古怪地說:「我的反偵察能力不低的啊,總不能是——」
秦煦打斷:「其實你們警、的人,都有一種相似的氣息。」他把那三個字含糊了過去。
岳卓成愣了下:「啥氣息?」他真的好奇了,自己算是警局擅長喬裝的。
雖然夠不上能接長期臥底任務的同志,但短期臥底還是可以的。
前幾次他來這邊都有刻意喬裝,自認不引人矚目。
秦煦正要說話,忽然又搖搖頭。岳卓成明悟,耷拉下肩膀,交叉的雙手換了個方向背著。
「這個行嗎?」許之單手拎著紙箱,手臂直直地垂下。
岳卓成搖頭:「沒有塑料泡沫箱子嗎?」
許之:「這種夠了。」
岳卓成:「不夠,你換那種來。」
老闆突然從後門出現,樂呵呵地問:「買了什麼?住哪啊,需不需要我們送去?」
他眼睛似刀子,四下刮尋。
岳卓成笑了:「月桂啊,不用送,就天橋那邊。」
老闆說:「那這個箱子合適,不用塑料泡沫,蔫不了。」
岳卓成搖頭:「我媳婦今晚上夜班,明天下午才能整這些月桂,她又等不及,非要回家就看到它們,才肯睡下去,等起來弄了她才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