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殺的那些人都是殺了你的親人的人嗎?」
「是…」
「爹爹,一定要報仇嗎?」
沅沅不懂仇恨的份量有多重,沒有親身經歷過很難去懂別人的痛楚。
「倘若有人殺了我,你會恨他嗎?」
裴知晏問完眸中隱隱含著些期待,他是期望孩子能夠在乎他的。
可沅沅聽完就癟著嘴哭了,她不敢去想老頭爹死了自己該怎麼辦。
不讓他去殺人就是害怕他有一天也死的那樣慘。
「哭什麼?這只是假設,不是真的。」
裴知晏心頭微動,他心疼孩子哭,卻又因感受到孩子對他的在乎,而忍不住雀躍。
「我不想讓你死,你死了我就再也沒有爹爹了,萬一你遇到更厲害的人,你打不過他怎麼辦…」
沅沅紅著眼睛抽抽搭搭的哭著,嘴巴都快彎成了一座拱橋,她討厭老頭爹問這種話。
「……」
裴知晏小心的給孩子擦拭著眼淚,深深的嘆了口氣,深思熟慮後開口。
「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輕易的死去,莫要再哭了,好好的,別小小年紀就哭壞了眼睛。」
看著孩子肉嘟嘟的樣子,他突然很想知道她長大以後會是何模樣,會不會還似如今這般愛哭。
「那你可千萬不能死…」
沅沅吸吸鼻子,說話瓮聲瓮氣的。
「……」
裴知晏沒有回應,他就算不自戕也終會有舞不動劍的那一天,他的下場不會好。
此行漓洲所有該做的事全都結束,大軍已經先行一步押解反賊回都。
裴知晏帶著孩子走水路,一路上沅沅又品嘗到了不少河鮮,眾人在川瀧郡渡口下船。
這裡的百姓多以打獵捕魚為生,山中野味做的一絕。
沅沅入住客棧後,便嘗到了當地特色的野山雞、野兔、野鹿等,看著滿桌子佳肴不知該先夾哪一個。
這幾日裴知晏都在帶著孩子四處遊玩,給她搜羅了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
「爹爹,不買啦,我快玩不過來了。」
沅沅懷裡抱著桃木劍,那麼多玩具她還是最喜歡爹爹親手刻的這一把劍。
「那便不買了…」
裴知晏也覺得這些已經差不多了,夠她玩很長時間。
在川瀧郡的最後一日,他去驛站牽了馬,帶著孩子進了虎嘯山。
馬匹拴在山腳下的棗樹旁,裴知晏抱著孩子進了山,山路陡峭他卻走的很穩當。
這條上山的路他已經走了無數次。
「爹爹,我們進山里做什麼?」
沅沅仰頭往上看,這座山好高好高,她都看不到山頂在哪裡。
「帶你去見見我的親人。」
「爹爹的親人?爹爹還有其他的親人嗎?」
「去了你便知道了。」
裴知晏沖她彎彎唇角,他已經認定了她是裴家的人,帶她去見見母親和舅舅,讓他們知道裴家後繼有人了。
「好!」
沅沅點點頭,有點好奇什麼樣的人會住在這樣的深山裡。
會不會是什麼很厲害的大俠,爹爹講的武俠故事裡,世外高人都是住在這樣別人找不到的地方。
虎嘯山以老虎聞名,普通人輕易不敢靠近山林深處,山中傳來陣陣老虎的咆哮聲。
沅沅嚇的抓緊了爹爹的衣裳,裴知晏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莫怕,它們傷不了你。」
「老虎是在吵架嗎?」
山中咆哮聲陣陣,感覺不止一隻老虎。
「或許…」
越往深山裡去老虎的咆哮聲就愈發震耳欲聾,或許是老虎在爭奪地盤和配偶,聽聲音打的很兇。
裴知晏帶著孩子繞過,順利抵達那處偏僻的墳地,兩大一小三座墳墓冷清的立著。
「這座墳墓是舅姥爺,這一座是你的祖母,這座最小的便是你的姑母。」
他跪在墳前按著順序一個一個向她介紹。
「他們已經沒有了嗎?」
沅沅見老頭爹跪下也在他身旁跟著跪下,語氣里夾雜著濃濃的悲傷。
爹爹的親人都變成了小小的土包。
「對…」裴知晏見她跪下眼中微微錯愕:「你不是不給人下跪嗎?」
「可爹爹講的孝子故事裡,祭拜死去的親人不是要磕頭下跪嗎?」
沅沅歪著腦袋看他,自己是不會莫名其妙給人下跪的,她也不給老頭爹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