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槐仁坊的小院時,已是月上中天。
秦王自然不可能跟著她回去,有施琚行和雙生子在,他連送她回去的接口都沒有。
看著她因為酒醉而紅撲撲的面頰,他又擔心。
雙生子和施琚行不好像苑芳一樣貼身照顧她,看著苑芳將人扶著進了屋子,舅甥幾個後知後覺地感到疲憊,雙生子也沒想再回去,幾人洗漱過後擠在東廂房歇下了。
今天高興,施令窈難免貪杯,此時一身無力,面頰酡紅地躺在羅漢床上,眸光里看著苑芳在晃,她忍不住捂著臉,嘟噥道:「苑芳,頭好暈……」
「你還知道頭暈。」苑芳輕輕嗔她一眼,從綠翹手裡接過解酒湯,「來,喝完再睡吧。」
施令窈艱難地坐了起來,自己捧著碗乖乖喝完了解酒湯。
苑芳和綠翹把她頭上的珠玉髮飾拆了下來,又拿了浸潤的巾子給她擦了擦身子,幫她換了一身輕薄的襦裙。
她白藕似的雙臂露了出來,有微的涼意襲來,稍稍緩解了幾分她身上因為酒熱而引起的不適。
苑芳將人扶到床上,見她一骨碌滾進被子裡呼呼大睡,笑著給她掖了掖被子,對綠翹叮囑道:「娘子今日飲了酒,睡得又晚。明早不要叫她起來了,讓娘子好好休息吧。」
綠翹連忙點頭。
吱呀一聲響,門被關上,屋裡重又恢復了安靜。
施令窈抱著被子,睡得正香。
『嘎吱』一聲響。
窗扉上映出一道頎長人影。
謝縱微去走到床前,看著她粉面含春,滿臉暈紅的樣子,眸色又漸漸沉了下去。
「有外男在,還喝成這樣?」
秦王那個不要臉的老賤人,覬覦她已久,誰知道他會不會一時鬼迷心竅,對酒醉後的她做出什麼事?
只怕醉得來只知道呼呼大睡的人什麼都不知道。
就像他現在這樣。
謝縱微知道有苑芳和雙生子在,不會給秦王生出花花腸子的機會,但現在,他心裡全然被偏執的想法占據,哪裡顧得上什麼合理不合理。
他只記得,自己的妻子說不想看見他,卻允許秦王那隻風騷老孔雀巴巴兒地跟在她身後,嗅著她的香氣,看著她的笑容,見證她人生中特殊的一日。
他卻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被允許。
但沒關係,他可以搶過來,統統搶過來。
謝縱微半跪在床榻上,染上了夜露涼意的手指輕輕撫上她冒著熱意的面頰。
或許是有些冷,施令窈下意識地縮了縮,之後卻又主動迎了上來,用他的手給自己的臉降溫。
「好舒服……」
冰冰的,像謝縱微。
聽著她無意識的囈語,謝縱微心裡那股邪火又騰得冒了起來,燒得他幾乎快要喪失理智,只剩下一副軀殼,血肉已經燃盡,只剩下不堪入目的貪與欲支配著他。
「你知道我是誰嗎?」這樣親昵地把臉貼近他的掌心,柔軟的發、綿軟的面頰,都恨不得擠進他的血肉之中。
融為一體。
他的低語在夜色中顯出一種幽幽的怨氣。
有些瘮人。
但酒醉後的施令窈只覺得屋子裡突然變得好涼快,好舒服。
身上裹著的被子有些累贅,壓得她渾身發熱,不舒服。
施令窈兩三下就蹬掉被子,謝縱微半跪著,仍是居高臨下的姿態,他沉默著看著妻子嘟噥著踢開被子,露出雪白的頸,還有臥倒的雪酥。
牛乳凝成的肌理在他眼前微微晃蕩,謝縱微明明沒有醉,卻也在這一刻感覺頭暈目眩。
多年來君子行德的準則警告著謝縱微,讓他轉過頭去,不能趁人之危。
他的妻子此時因為酒醉而睡得香沉,他跪在一旁,卻恨不得剝掉最後一道束縛,將她完完整整地吞吃入腹。
趁人之危?
謝縱微反覆品味著這四個字,低下頭去,在她氤氳著玉麝香氣的面頰上落下一個吻。
他就趁了,又能怎樣?
她若是現在醒來,嬌聲呵斥他是登徒子也好,朝他臉上甩兩個巴掌也好,謝縱微都甘之如飴,甚至期盼著她能多罵幾句,多打幾下。
只有在這種時候,她的眼睛裡才能完完整整地裝下他,只有他。
她的面頰又軟又香,他剛剛才品嘗過。
有幾縷酒氣從她微微張開的紅唇中溢出,謝縱微盯著那道閃著瑩潤的縫,手指輕輕撫了上去。
或許是他流連太久,施令窈有些艱難地睜開眼,模模糊糊映出一道線條清絕的影子。
「謝縱微……」
認出他是誰,她忽然就安心下來,有些困地眨了眨眼,有晶瑩的淚珠順著面頰流下。
她要接著睡了。
「這次怎麼不叫我夫君?」謝縱微伸手接住那滴淚珠,帶著她身上的溫度,有些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