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未免也太有損劍閣顏面。
閣主當然不在意,敢忤逆他的被暗中送去見了地下老祖宗,壓力都放在了他們這些無辜可憐的屬下身上。
但幸好喬道友是個好說話的,聽到她的苦惱,沉默了一下回答她:「那就讓他們試吧,就說是我允許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阮菁菁果斷微笑滿意離場:「好的。」
瞥了一眼女人走的飛快的背影,顧黎撐住頭半靠在躺椅上望住喬青陽,聲音含笑:「青陽就這樣答應他們試劍,不怕到時候一個都拔不出來又全怪在你的頭上?」
若是以劍閣的身份去重新主持試劍,就算是那些人拔不出劍,迫於劍閣的勢力也不敢做什麼,但若是以喬青陽的名義去,只怕不管允不允試劍,都會惹了一身騷。
喬青陽不是很懂人間的這些是是非非,就算是聽了顧黎的話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也依舊是一副平平淡淡的表情:「那又如何。」
顧黎故意嚇他,埋在腦袋壓低聲音:「他們會威脅你恐嚇你追殺你,要是被那些人抓住,青陽就永遠都吃不到糕點也摸不到劍,說不定還會一天餓兩頓,讓你去掃地做飯洗衣,讓你去表演雜技……」
喬青陽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他們,好壞。」
少年的臉上明明沒有太多的波動,但顧黎卻只覺得他像是踩到了髒東西,臉皺成一團的小貓,瞧著瞧著就忍不住噗呲一聲笑出來。
「你笑什麼。」喬青陽想不明白,但被好友放肆的笑聲搞得莫名不好意思,臉頰發著熱,又說不出什麼狠話來制止他,只能羞惱地一把抓住顧黎笑得到處亂晃的手:「不要笑了。」
顧黎笑累了,擦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趴在椅子上輕聲道:「青陽放心,這一天不會出現的。」
喬青陽當然也不會覺得那些個凡人能讓自己淪落到這種境地,只是顧黎說得實在可怕,一時傷害到了劍弱小的心靈,倒也不是真的害怕。
比起自己,喬青陽反而更擔心顧黎。
「一山你如此護我,這些日子又一直同我呆在一起,會不會引來閣主的猜忌。」傳聞那劍閣閣主不是個好相與的,心眼小又疑心重。
晚宴上出現自己這個生面孔還拔出來劍,本就足夠令人生疑了,作為劍閣之人,黎一山的無端相助只怕會引來閣主的不滿。
更何況他當初拔劍之時,臉上的偽裝已然被蹭掉了大半,恐怕已經被很多人認了出來,那些在比劍中丟了面子的宗門多半不會那麼容易死心放個自己。
很難保證他們不會對黎一山下手。
雖然與黎一山認識不過十來天,但在喬青陽的心中,已經將這個良善溫柔的男子當成了好友,還是來人間後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好友,想到他可能會因為自己而深陷險境,喬青陽心中就很是愧疚擔憂。
看出他的關心,顧黎的小小地在心中愉悅一下,然後安慰被嚇到了的小少年:「青陽無需擔心,閣主願意將劍給你,又邀你借住閣中,自然是看重接納你的,而我……」
俊秀的男子停頓了一下,喬青陽自然而然地朝著他看過來,等待著他的後續之言。
淺淡清透的眸子像是盛滿了一整片春日的清泉,顧黎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擦著,嘴上卻故意賣著慘:「我只是劍閣千百人中最普通的一個罷了,閣主怎麼能記住我。」
他舔了舔嘴唇:「況且,有青陽在,我自然是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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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過去,想要試劍的宗門世家一一嘗試,果然不出所料,沒有人能再得靈劍青,無人拔出胥酌。
而這唯一一個能拔出劍的人,卻絲毫不掩對它的嫌棄。
「喬道友,喬兄弟,喬祖宗!您就收下它吧!」徐正奇是欲哭無淚,就差給喬青陽跪下了:「菁菁姐說你要是不收,就要收了我!」
但面前的少年卻始終油鹽不進言簡意賅:「不要。」
徐正奇哇的一聲就開始假哭,邊哭邊掰著手指數自己在劍閣的悲慘過往,明明也是掌劍人之一,卻一副死纏爛打樣:「啊嗚嗚嗚喬道友!我好慘啊!天天為了劍閣赴湯蹈火累死累活,還要受同門欺負,被閣主嫌棄!我為劍閣做牛做馬,劍閣只當我是牛馬啊!嗚嗚嗚……」
他哭著哭著感覺不對,偷偷睜開隻眼去看,不看不要緊,一看卻是真的差點哭出來。
那名沉默少言的漂亮少年,竟然在他感天動地感人肺腑的哭訴中,抱著劍靠著窗睡著了!
徐正奇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被夫家退婚的小媳婦兒,爹不愛娘不聽,丈夫還要將自己掃地出門,一時悲從中來,但還沒等他醞釀好情緒吟詩一首,就感覺一道熟悉的視線落到了自己的身上,隨著是肩上輕輕拍下的手。
徐正奇的身體瞬間僵住,一轉頭果然看到了顧黎那張眉眼彎彎的臉:「閣、閣……」
「你先出去吧。」顧黎餘光瞟到喬青陽微微彎曲了一下的小拇指,連忙打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