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中的水慢慢便得溫熱,最後變得冰涼。
顧黎仰起頭,抬起自己被泡的發白的手指遮住眼睛,嘴角露出些苦澀又諷刺的笑來。
真是狼狽。
顧黎緩慢地眨動著有些乾澀的眼睛,漫不經心地這樣想著。
少年的刻意冷落和暗三的話竟然就讓自己控制不住負面情緒,作出這樣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儘管腦袋被藥物燒得發痛,但卻意外地讓顧黎冷靜了下來。
他甚至開始慶幸喬青陽在關鍵時候回過神離開了房間,不然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等到第二天,喬青陽也會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算計。
少年最討厭被人欺騙和利用,平日裡那些小打小鬧就算了,要是今天真的被顧黎得逞了,可能他們之間好不容易修復好的情誼又要走向崩壞了。
顧黎越想越心驚,越想越慶幸,又越想越悲涼。
身上的熱快要將凡人撕裂開,顧黎迷迷糊糊地將身上最後一點衣物也褪去。
到了這個時候,冰冷的水竟然也成了救命稻草,顧黎情不自禁地將身體縮進水中,被冷的一哆嗦。
一哆嗦過去使得差點在水中睡著的青年瞬間清醒。
不對,要是一直呆在冷水中,他一定會死的。
身上還是很熱,但顧黎已經無法判斷是因為藥物還是本來就發了熱。
他撐著最後一點力氣努力地想要從桶中爬出來,哪怕姿態難看又狼狽。
還不能死,顧黎冷靜地想,他還沒有將喬青陽騙到手。
還不能……
「咚。」
木桶被人奮力推到在地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水從裡面流出來,一直延伸到了門外。
「唔。」
顧黎赤-身-裸-體地半跪在地上,但只是這樣的動作都讓他顫抖著平復了好久,等勉強調整過來後,才平穩著呼吸慢慢向前爬。
他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即便是在這樣狼狽的時候聽到了門口處傳來些腳步聲,也沒能讓顧黎的心情有太多的波瀾,甚至還有餘力在腦中思考了好幾十種,如何在瞬間將開門之人制服的方法。
直到門被打開,對上少年驚詫的眸子,顧黎臉上的表情才有剎那的崩裂。
顧黎渾身發著抖,又狼狽又無助,心臟快得像是要從胸腔中跳出來了,他甚至想要再重新鑽回桶里去,或者是別的什麼地方。
哪裡都好,能藏起來就好。
但身體卻在下一秒落入一個乾燥溫暖的懷抱。
少年熟悉的乾淨清冽的氣息將顧黎包圍起來。
喬青陽跑了好幾圈,額頭上還帶著些細小的汗珠,他不太好意思低頭去看顧黎,只能仰著頭,從顧黎的角度能看到他漂亮的下頜角,但懷中的人一直在輕微的掙扎著,讓劍還是忍不住低頭小聲囑咐道:「不要亂動啦。」
「別、別看我。」顧黎將臉埋進了少年的胸口,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貪婪地吸進去一大口氣息。
喬青陽臉紅紅的,匆忙將渾身濕乎乎的好友擦乾放到床上,沒等顧黎反應過來,就先一步地用被子將人裹了個嚴嚴實實。
本來還想要纏上去的顧黎:「……」
完全動不了了。
喬青陽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然後對著只有個腦袋露出來的顧黎嚴肅認真地道:「不要再使壞了。」
「我已經將你的香丟掉了,不許再起歪心思,」喬青陽將一直盯著自己看個不停的那雙眼睛捂住,順便將燭火熄滅,整個房間一下子就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顧黎的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少年清澈又有些委屈的聲音在耳朵邊響起:「不是都答應我了要慢慢來嗎,一山做什麼要這樣?」
黑暗並不影響喬青陽的視力,他往旁邊看去,去發現某個被裹成粽子的人,眼睛還在眨巴眨巴著想要往自己身上看。
劍的臉一燙,哪怕直到他看不見,還是忍不住再次將那雙眼睛捂住:「別看了。」
凡人真是奇怪,顧黎更是奇怪中的奇怪。
分明身體差的不行,還天天都變著法子去折騰。
喬青陽將藥丸放到顧黎的嘴巴里,一邊惡狠狠地凶他:「要不是三叔還沒睡,恰巧他還有你那個……那個東西的解藥,你得難受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