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剛落,便見顧黎猛然將手腕間的貝殼手鍊扯斷,那些個漂亮潔白的貝殼落到地上的那一刻,他也吐出一口血液來,但好歹終於是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權。
顧黎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將手指從喬青陽的傷口裡移動出來,指尖粘上了血肉,他哽咽一聲,顫抖著嘶啞著,卻又不敢再去觸碰那處,只能不斷地重複道:「痛不痛,青陽,你痛不痛……」
他說著說著就蹲下來,瘦瘦的骨頭,嶙峋的肩膀,喬青陽忽然產生些錯覺,明明在他記憶里的一山,並沒有那麼瘦。
但自己分明就是沒有記憶的。
於是喬青陽也試探著,學著顧黎的樣子摸了下他的頭髮,像是詢問,像是感慨:「一山,我要什麼才能想起你呢。」
恰巧這時,徐正奇猛地推開門,他一臉嚴肅正想要說什麼,卻發現了這滿地的狼藉,但此刻事情緊急也容不得他詢問一二,只能咽下心中的關心和疑問,慌張道:「閣主,有人過來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勢力過來,徐正奇不會露出這副神情,說不定還會弔兒郎當地湊上去,跟人家寒暄一二。
阮菁菁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是道盟的人嗎?」
徐正奇用力點頭,眾人的表情頓時都變得有些不好看。
黑峪村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道盟直接派人過來也說得過去,只是不管是對齊家還是劍閣,肯定都會產生些麻煩就是了。
但很快徐正奇又搖搖頭,眾人還沒來得及送出口氣,既聽到他說出一句更加令人惱火的話:「不只是道盟,還有皇帝的人。」
顧黎的狀態很不好,臉色蒼白得嚇人,似乎是連說話和呼吸都困難,見他這個模樣,阮菁菁和徐正奇也不好去催他做決定。
正猶豫著,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他們現在在哪?」
喬青陽身上的血其實一點也不必顧黎少,甚至可能更加糟糕。
他的臉色很白,表情卻正常冷靜。
不知道是不是和顧黎呆的太久了,喬青陽明明長了張青澀的臉,但他一張口,就讓徐正奇心中的慌亂少了幾分,下意識地回答道:「剛剛到村口。」
喬青陽便一把將地上有些神志不清的顧黎撈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他的衣擺上沾染了不知道是來自誰的血液,在白衣上散開,像是灑落的紅梅。
「那就走。」喬青陽輕聲說:「我來攔住他們。」
但才走了幾步就又被人攔下來,少年有些迷茫地抬頭,對上一雙隱隱泛著金色的眸子。
竟然是齊旭。
火鳳冷哼一聲:「逞什麼英雄呢小石頭,要攔也該是我們火鳳來攔,你們只管抓住機會離開就是了,不要浪費了我們的至寶。」
「就是就是,我們才不害怕兩腳怪呢。」
雖然喪失了記憶,但在喬青陽的潛意識裡,會將自己首先當做一個保護者的角色,眼下突然有一堆人冒出來說不需要,甚至還要反過來將他護在身後,竟然讓劍有些無所適從手足無措。
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回復,就聽到懷中重傷的凡人喘息幾聲。
顧黎勉強平復著呼吸,言簡意賅:「走。」
喬青陽抿起嘴,最終還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
一日後。
徐正奇坐在熟悉的馬車上,下方是一片片起伏著的白雲,他慶幸道:「幸好咱們當時帶了馬車。」
阮菁菁為了不打擾到裡面的兩位傷員,和徐正奇挨著坐到了外面,聞言卻搖搖頭:「你該慶幸齊家主他們真的將道盟的人留下來了。」
道盟和皇室都是最為難纏的人,劍閣的處境本就特殊,要是被查出來和黑峪村一事牽連上,就算本來沒有什麼問題,都要惹上一層腥,恐怕得硬生生地被他們留個小半個月。
但喬青陽的傷勢不說是半個月,哪怕是多拖一天,都可能出現問題。
閣主的身體也不容樂觀……
阮菁菁越想越擔憂,看了一眼緊閉著的帘子,嘆口氣:「希望不要出什麼問題吧。」
不管是留在黑峪村和道盟的人周旋的火鳳們,還是馬車後面的那兩人。
閣主的法器日行千萬里,徐正奇因為心裡著急,還使用了不少靈石去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