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頭時,卻見夕顏大人猛地站起來,因為太過用力還差點撞倒邊上的花瓶,事實上已經撞倒了,只是被喬青陽再次先一步地接住。
從上往下看的角度,少年身上的鋒芒收斂了幾分,在燈光下顯得有幾分乖巧,他的手被花瓶里濺出來的水打濕了,將花瓶放回去後,還順手撿起來了地上掉落的一枝花。
聲音也是清澈的乖乖的,還將手中的花對著藥修方向晃了晃:「花。」
夕顏:「!!」
女人捂住了心臟閉上眼,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
喬青陽有點緊張,剛想問她怎麼了,卻見她堅定地接過花,嚴肅道:「小青陽放心,我一定讓顧黎進來給你上藥!」
說完便轉身就走,腳步有些凌亂且急促。
其實如果只是上藥的話,也不用那麼嚴肅的。
喬青陽看著她一下子就消失的背影,有些迷茫地歪了下頭。
她跑那麼快做什麼?
就像……要和誰打架一樣……
但為了上藥,喬青陽胸前的衣服已經提前在睡夢中就被掀開了,被風一吹,就涼颼颼的。
少年的視線下移,落到了托盤中剩下的瓶瓶罐罐上,他遲疑著將拿起來一瓶,試探性地在鼻尖聞了聞,被它詭異的味道刺激地眯住眼往後仰頭。
但猶豫了片刻,還是小心翼翼地對著那綠油油的奇怪藥膏伸出了手……
另一邊的夕顏剛剛風風火火的跑出來,正好看到閣主大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在喝茶,在他的旁邊,年輕的藥修正哭哭啼啼地訴說著自己這些年幾乎沒有什麼進步的修為,說著說著又變成了對夕顏的控訴。
「肯定是因為我太弱了,夕顏大人寧願將假裝受傷的事告訴你,也不告訴我。」秋生到底是實在年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幸好、幸好當時被壞人刺中的是傀儡,不是夕顏大人本人……」
但還沒有說完,就被敲了下腦袋。
夕顏倒是沒有在意小弟子偷偷說自己壞話,輕飄飄地來上一句:「我倒是希望當時在谷里的是我自己。」
顧黎咳了一聲挑著眉看她。
但是下一刻就同樣被一視同仁地敲了腦袋。
她完全沒收著力氣,說是敲卻更像是拍,顧黎猝不及防被來了那麼一下,差點往後一摔。
還沒來得及生氣,又被女修拍了下手掌:「小梨子,你看看你做了些什麼好事!」
顧黎的生氣迅速沾上些羞惱,他壓低聲音:「幹嘛?」
夕顏平時都溫溫和和地喊他阿黎,只有在知道顧黎做了壞事,要給他擦屁股時才會沒好氣地喊一聲「小梨子」。
閣主大人腦中迅速地回憶過自己這段時間做過的事情,覺得沒有哪一件算得上是壞事。
再者,如今的顧黎已經不是需要夕顏來給自己擦屁股的事情了。
因此,當夕顏說出那句驚世駭俗的「你怎麼還老牛吃嫩草」時,不僅是旁邊目瞪口呆哭都忘了哭的秋生,就連顧黎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看到顧黎沉默,本來帶著些僥倖的夕顏頓時眼前一黑,又拍了一下顧黎的手:「你說真的?」
顧黎覺得有點無語,表情沉沉的,但眸子裡卻難得地帶著點幼稚的彆扭來:「你覺得我老?」
其實閣主的年紀真的算不上大,才過二十沒有幾年,在這個遍地都是修真者的人間,稱得上是年輕。
只不過因為喬青陽看著臉嫩,顧黎又長期病殃殃的,一副笑裡藏刀的模樣,這一對比才讓人摸不出年紀來。
但誰料面前的藥修卻滿不在意地說道:「正常的凡人在這個時候,孩子都抱兩個了。」
顧黎:「……」
還沒等他勾起嘴角說些什麼,便聽到了什麼東西落到地上的聲音。
衣著單薄的少年彎下腰將裹著針的藥包撿起來,見幾人都向著自己看過來,有些臉熱,小心地將藥包上的灰塵拍掉,眸子落到夕顏的身上,眼神平淡正常:「夕顏谷主,你的針忘記拿了。」
喬青陽其實不是很擅長包紮上藥這類的事情,或許曾經的他也甚少做這種事,三下五除二地將藥膏糊上去後又用同樣粗暴的手法將傷口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