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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曾經有個軟榻, 因為江瑾年不要他睡,就被拆掉了。

後來江瑾年在這裡添了棋盤, 他們偶爾會來上一兩局,消磨時光。

再後來他傷了腿,院子拆了門檻, 搭了斜坡, 這個位置因為要轉彎, 他自己行動的時候容易撞上去,江瑾年又做了改動。

他去掉一半的椅子, 讓輪椅可以過來。

宗聿看不見, 棋盤閒置,但他可以坐在這裡陪江瑾年說說話。

可如今棋盤沒有了, 說話的人也沒有了。

宗聿想不明白,他們前一天還在暢想未來, 享受水乳交融的樂事,情意綿綿。

他以為那是常態,不曾想那是訣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就這樣被江瑾年拋棄了。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

他從地獄歸來,他滿心滿眼都是江瑾年,江瑾年不喜歡的,抗拒的,他從來不勉強。

他尊重江瑾年的選擇,最終卻只換來四個字:不告而別。

宗聿想笑,可他笑不出來。

他坐在這裡,他感覺不到心痛,靈魂輕飄飄地,像是又變回了飄蕩的孤魂野鬼。

黑暗,熟悉又陌生。

他的心,突然就空了。

像是有人在他的血肉之軀上劃開一道口子,把他的心整個囫圇吞下,然後嚼吧嚼吧咽下去,丟下一句不過如此,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留下他在原地,獨自面對丟了心的茫然。

是四肢百骸失去心臟的供養,血液乾涸,被抽空力氣,麻木,沉默。

他起初以為不痛,等回過神來,才發現是痛苦已經深入骨髓,全身無一不痛。

「江瑾年……哈,騙子。」

宗聿低喃,他在黑暗中,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

不是沒有人來勸他,但都被他趕走了。

那些人明明知道江瑾年離開了,卻瞞著他,欺騙他。把他蒙在鼓裡。

如果不是他們,他可以在第一天就把江瑾年找回來。

面對宗聿的質問,他們說不清江瑾年和曲落塵去了何方,他們二人在江湖上銷聲匿跡。

這個時候宗聿才猛然發現,他一點都不了解江瑾年,對他的另一個身份一無所知。

不是他沒有想過去了解,是江瑾年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告訴他。

真是可笑,他以為可以共度一生的人,輕易地抽身而去。

月落西山,夜盡天明,宗聿又是一夜枯坐。

就在王府的人急得團團轉,擔心他這樣不吃不喝,會把身體拖垮時,宗聿終於喊人了。

一直候命的溯流和迴風最先衝進去,宗聿從房間裡出來,坐在屋檐下。他臉上的黑紗被自己取下來,身子面向庭院。

「主子。」溯流道,「你終於想通了嗎?」

迴風腳下一踉蹌,抬腳就把溯流踹跪在地上,自己也跟著跪下去。

怎麼有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宗聿低頭看著跪在面前的手下,聲音微啞:「江瑾年離開那天有沒有什麼異樣?」

迴風道:「沒有,王……他很自然地出門,我們以為是去辦事,沒有多想。」

「是嗎?」宗聿回頭看向房間,確實江瑾年的東西都在,他什麼都沒帶,什麼都沒拿,

是不想引人懷疑,也是為了輕裝上路。

畢竟誰會想到一個正常出門的人,踏出寧王府的這道門後,再也不會回來?

「江家的判決下來了嗎?」宗聿又問。

迴風略猶豫,道:「下來了,除江雲楓外,滿門抄斬,誅九族。」

「江雲楓怎麼回事?」宗聿問道,他不覺得宗熠會放過江雲楓。

「他……官府對外說是在家中畏罪自殺。」迴風道。

他沒有明說江雲楓死的蹊蹺,而且還是死在江瑾年離開那天,只是隱晦提及。

江雲楓的屍體處理的很快,禁軍讓草蓆子一裹,丟去了城外的亂葬崗。宗熠不許江家有哭聲,也不讓江家見江雲楓最後一面。

宗聿隱約猜到,他自嘲地笑了兩聲。原來江瑾年離開的原因在這裡,他親手為娘親報了仇,是非恩怨已了,確實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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