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你怎麼了?」謝成燁發現她問過攤販後怔怔站在原地,擔憂地詢問。
她回過神,把帶著濃郁松香氣息的木架遞到他跟前說出自己的發現,「我怕有人要縱火。」
幕後人真會因為流民被制服放棄行動麼?
沈曦雲不確定上輩子幕後人謀劃這一場是為了讓流民和城內百姓起衝突心生嫌隙還是為了放火。
如果是為了後者,那代表危機並未結束。
這滿街的花神燈,無疑是催命符。
她強裝鎮定,但顫抖的嗓音泄露心底的慌亂,「最好將人群從這條街道清出,否則,一旦某處起了火勢,花神燈接連挨著、遍布街道,再難以阻止。」
謝成燁意識到隱患,斂眸,「我去告知官府,讓他們疏散百姓,拆除有問題的花神燈。」
他如今在江州知州那有另一重身份,要做出慶典當日疏散百姓的行動,須得他親自去說才行。
他深深看了眼沈曦雲,「你先離開此處,到河岸邊堤壩上等著。」
剛才言行怪誕的月讀趁著人群混亂時已經巧妙脫身、不見蹤影,但他既然會出言邀請沈曦雲一同去堤壩,至少那處該是安全的。
又指著一直沉默守在一邊的永寧道:「這是永寧,他會保護你。」
「窈窈,答應我,保護好自己。」
謝成燁一字一頓,鄭重囑託,眼眸中是擔憂和不舍。
「好。」
沈曦雲無心同謝成燁扮出一副夫妻情深、依依惜別的模樣,她滿心都是街道上百姓的性命和上輩子的那場大火,於是快速應答,催著謝成燁快去找官府。
見謝成燁和長安總算離去,她扯著春和、景明的手,對永寧道:「我們走吧,去堤壩。」
走前沒忘記跟攤販說:「商家,你這車花神燈我包了,但需要你幫忙推著車去河岸邊,成麼?」
攤販連忙點頭,「沒問題沒問題,這就走。」
往街尾去的路上,沈曦雲並兩個丫鬟、收了錢的攤販一起吆喝,說今夜堤壩有散財娘娘,快去拿錢。
一邊說,一邊時不時真從遠處空氣中蹦出幾個銅板碎銀,吸引了百姓注意力。
互相詢問著,拉上親屬好友,說要一起去堤壩看散財娘娘。
永寧的死魚眼裡出現點波動,雖然嘴巴照舊緊閉,但藏在小廝裝扮下的手指快速施力,把沈曦雲剛偷偷塞給他的銅板銀子打到半空中。
等快打完手中銀兩,一行人也走到街尾,路過月莊酒樓,沈曦雲想故技重施,用散財娘娘的名號把酒樓里的人騙出來。
不想下一刻,臉色大變。
掩蓋在濃重酒香下,一股松脂味道。
花神燈的松香味需要掰斷骨架才能察覺,但為何月莊酒樓門口就有這味道。
沈曦雲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什麼疏漏,上前幾步,湊到紮起的彩樓跟前,松香味愈發濃郁,簡直像是直接澆在上面一般。
幕後人不止準備了花神燈,還有此處。
「撲通、撲通。」
心臟狂跳,她拼命回憶上輩子的案件卷宗中,月莊酒樓的狀況。
坍塌殆盡、悉數焚毀。
拆了花神燈還不夠,這裡也要查。
「永寧。」她轉頭呼喚,「去找你主子,說月莊酒樓也被人潑了大量松脂,也需要注意。」
永寧拱手,但並未應下,身體也在原地不動。
「沈姑娘,主子的命令是讓我保護你。」
永寧難得開口說這麼多話,「所以今晚我不能離開您身邊。」
沈曦雲仔仔細細看他一眼,上輩子他負責押送她去西郊別院時,也是這麼遵守謝成燁的命令。
「好,既然你不能離開我身邊去找你主子,那我去找他。」
說完,就要從街尾往回走。
永寧攔住她的去路,「沈姑娘請止步,主子是讓我護送您去堤壩。」
沈曦雲對上他的眼睛,去意堅決。
永寧進退兩難,沒想到自己從燕京來江州不久,就碰上這棘手事。
沈曦雲緩和語氣,勸說:「我知你為難,但人命關天,江州城百姓的安危更要緊。你去尋你主子,我有春和、景明陪著,而且此處已是街尾,沒幾步就到堤壩,你也算是完成命令了。」
永寧默了默,想起主子往日在燕京注重百姓的作風,一咬牙道:「好。」
但到底還是先迅速送沈曦雲到了堤壩下,再離去尋找主子。
沈曦雲站在堤壩邊,扶住春和的手,指尖顫抖,她瞧見官兵已經開始疏散街上百姓,加上她一路走來引出的人,街上人已少了大半,許多匯聚在堤岸邊,略顯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