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燈滅,李閒這會兒和瞎子沒什麼區別,但木生視物毫無異常,他清晰地看見大廳里的無臉人都在朝他們湧來。木生木頭刻出來的笑臉毫無變化,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李閒什麼都看不見,只能儘可能往左時寒身邊擠,卻被左時寒抬起的手輕輕推開。
左時寒掃視一眼後,便垂下眼眸。
跑在最前面的無臉人齊齊撲了上來,卻在離二人兩米遠的地方,忽然間被切割成無數碎塊。
切口處沒有鮮血湧出,就跟玩具的零部件似的撒了一地。
左時寒手指勾著偶線,面無表情地將靠近的無臉人切成碎片。
李閒只能感覺到身邊不斷響起人體掉在地上的聲音。
他不敢問,也不敢想。
啪。
種種雜音一瞬間停住。
李閒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呆呆看著忽然亮起燈來的吧檯。
亮起的只有吧檯上懸起的一盞白燈,慘白燈光冷靜又孤寂。燈下一個穿著調酒師制服的高大男人低垂著腦袋,埋頭擺弄調酒的用具。
此時這就是大廳里唯一的光。
李閒眼睛瞪得溜圓,簡直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了,他嘴唇翕動:「見鬼了……」
調酒師最後將刻著名字的調酒杯端正擺在吧檯上。
他抬起頭,露出一張臉色慘白,五官平凡的臉,目光越過一地殘肢,落在左時寒臉上:「要點什麼酒?」
他慢吞吞地取出了酒單。
左時寒扯了扯李閒的手腕讓他回神,然後鬆開他,抬步往吧檯走去。
「這會兒可是真見鬼了……」
李閒恨不得當場暈過去,但看著左時寒都走出好幾步了,還是只能跟上。
吧檯的燈亮起後,所有無臉人都停止了動作,像是被魔法定在半空,不少還維持著撲過來的滑稽姿勢。李閒現在壓根笑不出來,只能近可能不可能他們趕緊從他們身邊通過。
他們差不多是同時來到吧檯邊的,走到後左時寒輕輕推了李閒後背一把。
「誒?」李閒指著自己有點懵。
調酒師又問了一遍:「要點什麼酒?」
左時寒沒回答,只看著李閒。
李閒明白過來了,這是要他點。
他一偏頭就看見調酒師那張無比熟悉,黑白照片外也看了不少次的臉,冷汗撲簌簌地往下流,咽了口口水後連忙低頭去看酒單。
李閒在酒吧幹了這麼多年調酒師,對彤雲的酒單再熟悉不過,熟悉得能輕易默寫出來。然而現在他一種酒的名字都看不進去,瞪大了眼睛覺得自己就像個不識字的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