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閉了眼睛, 復又睜開:「我想你是惦記上鍾離身上帶著的風之翼了。」
「不愧是神策將軍。」天風君道:「不過惦記姑且算不上,頂多算是有些許好奇罷了。」
景元彎了彎唇角:「早前也有人惦記上鍾離的一樣東西,不過想必你也知曉他後來是如何模樣。」
「……」
天風君笑意盈盈道:「神策將軍是在威脅我嗎?」
景元搖了搖頭, 學著方才天風君的模樣漫不經心道:「威脅算不上, 頂多算是些許忠告罷了。」
天風君臉上的笑容淺了些, 他換了副語氣, 半是懇求半是嚴肅道:「景元,幫一幫我,條件隨你開。」
「幫什麼?」景元明知故問。
「幫我引薦一下鍾離。」
景元道:「幫你倒是不難, 朋友之間互幫互助本是極為平常之事。」
天風君面色有些許複雜:「我們的身份局限註定不能成為尋常的朋友。」
「對待炎庭君或是冱淵君, 亦或是崑岡君,難不成你也抱有如此想法?」景元輕描淡寫地戳穿了他的偽裝:「若是如此,當初你為何要力排眾議為彼時犯下重罪的丹楓求情,並且幾百年如一日地來信問候白露。字句之間無不是關懷備至, 噓寒問暖。」
「我……是為了持明族的未來考慮,並非為丹楓此人。」天風君辯解道。
景元反客為主問道:「故而今日也為了持明族的未來, 要與鍾離討教一番?」
「……自然。若非如此, 還會有什麼理由。」天風君右手握拳在唇邊輕咳一聲, 仿佛為自己壯勢一般, 神情嚴肅了幾分:「自來仰慕鍾離先生的為人, 想與之成為無話不談的至交好友, 以便日後為己所用。」
「既然如此, 又為何要通過我?」景元有些不依不饒道:「你大可如炎庭君或是冱淵君般從天而降, 順勢打上幾個回合, 保不齊感情就慢慢培養出來了。」
天風君已經看出景元成心要拿自己尋開心,雙手環胸,有些沒好氣道:「景元,你若是嫌我活得太久可以直說,不必拐彎抹角讓我去送死。」
「怎麼會。」景元歪了下腦袋,唇角噙著笑意:「我向來是十分體貼的。若非如此,你方才吞下去的幾串瓊實鳥串都要付幾個子兒的。再者,鍾離為人溫和謙遜,又如何會如此暴力送你駕鶴西去。」
天風君被景元一番話繞得幾乎頭暈,他扶著額,心想自己果然不是似他們這般虛與委蛇之人。縱使活了幾百年,他也還是學不來這一套。如此山雨欲來的時刻,豈能在當下關頭學這些不著調的東西。罷了,反正瀟灑了半輩子也這麼過來了,何必在意旁的什麼,反倒徒增煩惱。給自己添堵也便罷了,還鬧得別人也不痛快。
思及此處,天風君從袖中抽出一把白竹扇,展開笑道:「將軍說得是,既然鍾離先生不方便,日後我再來拜訪。」
天風君作勢要走,卻被景元扯住:「吃了我的瓊實鳥串,如此讓你走了,我豈不是成了冤大頭,回去還要被鍾離埋怨不體貼。」
「不是。」天風君有些忍俊不禁:「景元你何至於淪落至如此地步。」
「有求於人。」景元作勢輕輕嘆息:「實不相瞞,鍾離早已生了離開羅浮的想法。他慣是會翻舊帳,然而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早已翻爛了。如今他正想尋個由頭好名正言順地離開呢。今日若是讓他白等半晌卻又拿不出好吃的來,怕是他真的要憤然離開了。」
天風君終於有機會反擊一句:「與我有何干係。」
「誰叫你吃了我的瓊實鳥串。」景元有些理直氣壯。
「再去買幾串便是。」
「費了些時辰,你也該與我去解釋一番。」
天風君有了幾分明白,摺扇掩面而笑:「這算是一種引薦嗎?」
「端看你如何想了。」景元道。
天風君雙手抱拳:「敬謝不敏。」
景元又去買了幾串瓊實鳥串,與天風君一道穿過擁擠的人群。
長街漫漫,燈光融融。夜色如潑墨般籠罩大地,月光如潮水般席捲而來。
天風君問道:「近日,對鍾離先生不利的謠言愈演愈烈。對此事,你有何頭緒?」
景元搖頭:「沒有頭緒。」
「……」天風君猶豫片刻,再次問道:「可有懷疑的人?」
「在羅浮,連我都難以壓制的謠言,背後之人的身份,可想而知。」
「十王?」
「不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