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師兄,人,你隨便挑一個掛在我名下,平時還是跟著你。」劉自秋拍了拍孟士安的肩膀,壓低聲音道,「但就有一點啊,平時你們任務不太緊的時候,讓學生來給我干點兒活,我這邊橫向項目太多,忙不過來。」
「小黃家庭條件不太好是吧?正好你那邊經費不高,讓她幫我做橫向,也能賺點補貼生活費。」
劉自秋手裡的橫向項目大多是和外面的企業合作,項目經費很高,學生拿到的補貼也會比做縱向項目的高不少。
黃北星一聽就連忙想拒絕:「劉老師,恐怕不行的,我們項目很忙,最近……」
黃北星還沒說完,就被劉自秋打斷,「你也說了,最近忙,最近忙暑假也忙?暑假忙九月博一忙不忙?總有空的時候吧。」
黃北星面露難色,「劉老師,我……」
「你們先回去吧。」孟士安衝著兩個學生揮了揮手,「我和劉老師再聊聊。」
宋知遇走到門口,回頭看見孟士安又喝了一杯,不太放心他,「老師,我把黃北星送回去再回來接您。」
「不用,我還能把你老師弄丟了?」劉自秋眉頭一擰,不太滿意地看著宋知遇,「我認識你老師家,結束了我送他回去。」
「太晚的話乾脆睡這兒,樓上開間房。」
「劉老師,還是不能太晚。」宋知遇禮貌地朝著劉自秋笑了笑,「老師不回去的話,師母應該睡不踏實。」
劉自秋嘖了一聲,然後拍了拍孟士安的後背,玩笑道:「你這是學生還是兒子啊?」
「都,都是。」孟士安也笑。
宋知遇自大二起就在他實驗室學習幫忙,師生二人很投緣,孟士安早就把他當成半個兒子了。
宋知遇見狀只能和黃北星先離開,二人下樓打了個車回學校。
回了宿舍,宋知遇給孟士安打了個電話,他們還沒散,電話里宋知遇聽見劉自秋在跟別人行酒令。
孟士安讓他放心睡,「你也給你師母打個電話,就說我們吃完飯又回實驗室跑數據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家。」
和學生一起通宵跑數據是常事兒,每次孟士安不方便打電話時都是宋知遇給札秋池打的,她不會懷疑什麼。
「老師,我還是過去接你吧。」宋知遇怕劉自秋喝醉了,沒人顧得上送孟士安回家。
「不用不用,你睡吧,劉老師的學生也來了,等會兒我們一起走。」
宋知遇聽見劉自秋的學生也去了,這才鬆了口氣。
……
喝了酒睡覺格外沉一些,宋知遇一覺睡到天蒙蒙亮。
手機震動的聲音他沒聽見,最後是被舍友叫醒的。
「老宋,老宋,醒醒,出事兒了。」舍友早上起來去實驗室,半道上看見宋知遇的幾個同門火急火燎地從實驗室往外跑。
一頭霧水的他被其中一個人拉住,問他宋知遇電話為什麼打不通。
他了解完情況以後就匆忙跑了回來。
宋知遇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見他臉都急紅了,「怎麼了?」
「孟老師去世了。」
宿舍里安靜了好幾秒。
宋知遇慢吞吞地起身坐起來,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哪個孟老師?」
「孟士安。」舍友有些緊張地看著他,「說是凌晨突發腦溢血,都沒來得及到醫院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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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來才知道,我和黃北星走了以後,老師又喝了不少酒。」宋知遇緩緩地彎下腰,用雙手掩面,「劉自秋的學生送他回去的時候覺得他狀態不太對,但他害怕擔責任,硬著頭皮把老師匆匆送回家後,就立刻離開了。」
從孟士安回到家,被吵醒的札秋池發現他不對勁,再到救護車到達。
這中間耽擱的時間太長了。
「我一直在想要是我當時堅持回去接他,是不是老師就不會離開。」
他明明知道老師酒量不好,明明知道老師一生鑽研學術,沒有辦法圓滑地拒絕別人的勸酒,明明知道老師為了那個掛靠名額再不願意喝也會喝……
「不是你的錯。」姜郁眼眶紅了,「沒人能預料到這種事情的發生。」
「是,我知道。」
道理宋知遇都知道,但他還是沒有辦法停止自責。
「我那天喝了酒以後很困,老師讓我不用去接,我就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