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沒喝酒,沒睡著,他起碼會打幾個電話確定老師有沒有平安到家,起碼能第一時間發現他的不對勁。
那日早晨,宋知遇趕到的時候孟士安的遺容已經整理好了。
黃北星跪在遺體旁哭得不成樣子,札秋池抱著她給她擦眼淚。
札秋池沒有怪他們。
她說人各有命。
起碼孟士安離世的時候是開心滿意的,他會覺得自己為學生爭取到了名額,兩個他最喜歡的學生都可以繼續跟著他讀博了。
「要是不想讓你們老師走得不踏實,就別自苦。」札秋池握著他們倆的手如此說道。
孟士安和札秋池沒有子女,一眾學生幫忙張羅葬禮的一切事宜。
出殯那天,孟士安的骨灰是學生們輪流捧的。
札秋池說在古代的傳統里,骨灰盒要由長子或者長孫來抱,代表著家族的傳承和延續。
既然她和孟士安無子無女,那麼就由學生們來捧。
孟士安一定也希望他的學生們繼續他的研究,將他一生的心血延續下去。
……
後來,孟士安手下的研究生們被分去了學院的其他老師門下。
宋知遇被掛在副校長名下,副校長專注行政工作之後就不做項目了,他讓宋知遇去了另外一位年輕的小導那兒做課題。
黃北星被劉自秋要過去了,讓她做一些橫向的課題,儘管她不太願意,但也沒有辦法拒絕。
原先孟士安的實驗室被另外的一位姓齊的老師接手,原本以為課題會繼續研究下去,但寒假過後,宋知遇他們回去以後發現實驗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孟士安帶著他們熬了幾年做的所有實驗模型都被搬走了,他們調試過無數次的儀器和設備被換了一批,資料庫也被格式化了。
「齊明德說這個課題進度太慢,沒有繼續的意義。」
課題進度確實停滯了一年半,但在孟士安離世前他們剛找到了突破口,準備深入下去。
幾個博士師兄師姐正準備寒假後和新老師聊這個方向,誰知道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大家幾年的努力就全都沒了。
「大家那段時間都很迷茫,努力了幾年的東西一下子被清零了,就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了。」
雖然他們被分到了不同的導師門下,但幾乎所有人都還盼著能有機會將那個項目繼續做下去。
他們想把項目做出成果,想給天上的孟士安看。
但沒有機會了。
「後來齊明德在頂刊發了一篇論文,模型和數據是從孟老師那個課題里扒下來的一個板塊,他整合了一下就中了頂刊。」
宋知遇還是在學校的宣傳欄里看到的,宣傳欄里只寫了齊明德一個人的名字。
回去後,他搜了文章來看,發現這篇論文的署名里沒有孟士安,但署名的最後一個是蘇榆。
除蘇榆外,剩餘的作者中也沒有當初孟士安課題組的任何一個學生。
齊明德在毀掉孟士安幾年心血的同時,盜用了孟士安和一眾學生的成果去發頂刊。
原來孟士安的學生們知道這個消息以後氣不過,大家賭上前途將事情聯名舉報鬧大,一定要給逝世的孟士安一個說法。
幾個月後,那篇文章的署名權最終得以更正,盜用他人成果的老師也被處罰。
「蘇榆是被分到齊明德名下的,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齊明德想用孟士安的成果發文章,但他沒參與,也沒阻止。」
蘇榆家裡有病人,家庭條件也不好,為了家裡人的病,他博一讀完後還休學過一年打工籌錢。
導師拿不能畢業的事兒壓著他,他就算不願意也沒有辦法。
這麼多年舉全家之力供他讀書,他捨棄不了即將讀到手的博士文憑,他和他的家庭也實在是耗不起了。
有些導師會認為這類家裡有負擔的學生是軟柿子,怎麼捏他都不會還手。
是以,哪怕蘇榆一再表示自己不想參與,到最後導師還是將他的名字加到了文章署名里,加剛入學的研一學生後面,在像是嘲諷。
其實蘇榆才是署名的十幾個人中對那篇文章貢獻最大的人,宋知遇和黃北星當年進入項目組的時候還都是蘇榆手把手教的。
宋知遇將目光落在公司宣傳冊上,他指了指蘇榆的照片,「他也挺愧疚的,一有空就去老師墓前,但師母和同門都不太願意看見他。」=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