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說根本沒有解藥,一個說解藥馬上就有了。
記不清夢中事也不要緊,這就兩句話,催生給隋棠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
是不是沒有解藥?
是不是現在所謂已經有的解藥,是假的?
這樣的想法在心中落種,她背脊發涼。
理衣梳妝畢,隋棠草草用了兩口早膳,道是睡多了胃口不好,想一人歇一會。蘭心頷首,領婢子們都退下去。
「等等。」隋棠擼著懷中的垂耳,「把它抱去,把那兩隻白嘴鶯哥拿屋裡來,陪孤解悶。」
蘭心領命道好。
未幾,白嘴鶯哥便送了進來。這日隋棠沒坐在東側間的窗下,而是倚在了西側間的矮榻上養神。
屋中燒著地龍,蘭心便也隨她,只給她多披了條披帛。
隋棠捋過披帛挽在臂間,兩手拉過末梢流蘇,蓋在小腹上,「把它們放在妝檯邊,那裡光線還成,離地龍也遠些,不至於太熱。」
「殿下安!」
「殿下美!」
「瞧你們嘴甜的,孤許你們進屋,暖和吧。」
一人二鳥就這般聊起了天。
蘭心合門退下。
屋內人聲淡淡,鳥聲喳喳,公主一貫好性又細心。自個口乾用水,便還不忘來到它們身邊餵給它們喝。
就起身兩步路,尋著窗前光線,對隋棠來說不是太困難。
每一隻都餵了兩盞,她餵得極有耐心,甚至餵完後,還親自將籠子四下擦乾淨。
*
這日乃臘月十四,逢雙日,董真過來陪她。
隋棠聞侍女通報,遂讓董真在東側間候她,自個在這處淨手。她仔細搓洗了兩遍,又敷上香粉,遂捧著紫金手爐過去。走了兩步,又停下,道是今個簪了梅花釵,且在手爐中添兩塊梅花香片。
蘭心含笑道好,回來妝檯從一個錦囊取了,投在手爐中。很快,雪後梅花香裊裊彌散,隨在後頭的兩個小丫鬟悄聲低語。
「真香啊,殿下可真好看!」
「誰說不是呢,和仙子一樣。」
董真既然來了,自然給隋棠請平安脈。卻在隋棠伸手的一瞬,皺起了眉頭。
「董大夫,可是殿下有恙?」蘭心見董真神色,提心問道。
董真緩了緩,又觀隋棠舌尖,笑道,「殿下沒有大礙,就是舌紅少苔,氣弱而陽不守陰,近來夜中可有多夢? 」
隋棠收回手,點了點頭,「是有些驚夢,有時夢醒便難以入睡,有時夢長不得醒。大概最近五六日吧,稍微明顯些。」
「那近五六日可有發生什麼事?」董真問道。
太后是六日前來的。
然隋棠開口卻道,「大約天氣多風雪,司空在廣林園狩獵,孤有些擔心。」
董真聞這話,目光掃過她腕間手釧,「那無事,屬下也不給您開藥了,左右司空今日便回來了,自有心藥治心病。」
隋棠捧著手爐,面帶羞澀,爐中馨香裊裊,似滿屋梅花開。
這廂言笑淡淡,前院卻有人來報,道是東谷軍祭酒楊松求見殿下。
這人就要回來,對抗也早已結束,如何還派人來。有了上回的經驗,隋棠鎮定不少,只出來正殿見楊松。
果然不是大事,乃藺稷讓楊松傳話,他攜暗衛拐道去南陽抽檢兵甲了,讓隋棠勿要擔心,除夕前定會回來。
事兒不大,但關鍵南陽距此三百里,便是快馬不停也得五六日到達,一來一回便十數日耗在路上了。
過完年不能再去閱兵嗎?
自己踏實過個好年,讓別人也安心過個年!
隋棠忍不住嘀咕。
楊松卻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軍中最忌懶散,且從來兵不厭詐,逢節慶,乃偷襲的好時機。因為絕大部分人,都是殿下方才所想。是故這些年,司空南征北戰,除了尋常整肅軍紀,但凡稍有閒時,都是親身往來各屯兵出突檢,為的就是讓凡是在軍中之兵甲,無時無刻處於作戰狀態。一通鼓上武器,二通鼓列陣法,三通鼓迎敵破陣前。」
「這廂一來年關將近,二來司空圍獵方畢,三來公主初到,說不定哪處營中盤算這此間種種,自作聰明放鬆警惕防範。如此正好被司空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