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淨頓時停下腳步。
林港的方言體系凌淨還在研究中,十句話里有九句半她聽不懂,說話的這位正好是從外地來林港打工的,說的是帶口音的普通話。
另外一人接口:「知道啊,阿芳被打得可慘了,好像手都被打斷了。」
「哎呀,她老公很壞啊,阿芳自己也是傻。」這道帶著本地口音的女聲在縫紉機此起彼伏的「呲呲呲」聲音中,她講起阿芳的故事。
阿芳年近六十,兒子女兒都已經結婚生子,她還經常被喝醉酒的丈夫打得鼻青臉腫。其實從年輕開始她就過著這樣的日子,最讓人不敢相信的事,阿芳的丈夫甚至是入贅的,住著她父母的房子,享受她父母的照顧。
而她的父母不僅無視挨打受苦的女兒,還出錢出力,供這位贅婿做生意。
為什麼?因為她的父母需要一個男丁頂門立戶。在阿芳父母眼裡,女兒只是兩人找兒子的工具罷了。
至於挨打?男人打老婆多正常啊,阿芳媽媽就是被她爸爸打到老的。阿芳早就習慣,所以哪怕被打得頭破血流,她都沒想過離婚,兒女求她和丈夫分居,她都不願意,寧願過這種隨時挨打的日子。
「我不知道她想什麼吶,骨頭都被打斷了,還不肯跟老公分開誒?兒子都說買房子給她,讓她別跟他爸一起住了,她都不肯。」
「可能她老公平時對她好吧。」
「人都被打成這樣,平時再好有什麼用。」
「也是的,阿芳自己就是想不開。」
關於阿芳的話題,到這裡就結束了,凌淨抬腳離開。往前走了百多米,正好路過阿芳家,她家是整幢房子的最邊間,再往前走,就是她家後門。
凌淨抬頭望向四樓的陽台。
大姐說,當年阿芳被打得受不住時,冒著墜樓死亡的風險從四樓陽台翻到隔壁鄰居家,唯一的安全措施是隔壁女鄰居緊緊抓住她的手。
那晚阿芳的父母兒女是否在家?凌淨不清楚,大姐沒有說,或許在,或許不在。反正那一夜,對她伸出援助之手的只是普通鄰居。
凌淨轉身離開。
6666好奇地問:【凌淨,你要幫助阿芳嗎?】
「不幫。」
【啊?】
「我怎麼幫?弄死她丈夫?弄死他搞不好阿芳會更傷心吧。」凌淨眼中滿是嘲諷,「這樣她家可就少了一個頂門立戶的男人了。」
阿芳的情況與當年的黃招娣有些相似,甚至比她要好一些,阿芳自己有錢,兒女也大了,兩人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支持父母分居,她可以離開這個男人的,是她自己不願意。
「我懶得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凌淨一頭鑽進旁邊的巷子裡。
說起黃招娣,這五年裡她的人生有了新變化。林言「被動」恢復單身後,與她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在了解黃招娣的困境後,林言為她介紹了一份隔壁市的工作,重點是:包吃住。只要黃招娣勤快,不愁攢不下錢。
別看林言在男女之事上單純且好欺負,在錢這方面她可精明的很,「別管男的多有錢,女的自己一定要有收入,錢才是底氣,比什麼男人都可靠。你還年輕,自己能賺錢,何必呆在董玉亮家吃苦受氣,給別人當免費的保姆。」
黃招娣回家考慮了一天一夜,看著自己滿是老繭卻沒有一分錢的粗糙雙手,咬了咬牙,下定決心離開董家!
就這樣,黃招娣的人生迎來轉折。
她學東西快,收入提的就快,廠里又是包吃住的,幹了幾年買房的首付都攢出來了。手裡有錢,她腰板都直了起來,悄悄給自己改了名字,以後她就不叫黃招娣了,她叫黃朝陽,她的人生要和朝陽一樣充滿希望。
這段時間林言正陪她一塊兒看房。
這五年黃朝陽算是歷練出來了,知道防著自己重男輕女的父母,很少主動與家人聯繫,聯繫了也不提自己收入。她還擔心自己要買房的事被娘家知道,對外宣稱是林言要買房子,等房子買好,她就說是林言低價租給她的,堅決貫徹財不露白這一至理名言。
多好啊,女性就該這樣互相幫助。
將阿芳的事暫時拋到腦後,凌淨繼續探索這片街道。
比起新小區,老小區裡的八卦更多些,凌淨路過某個巷子,看到三個阿姨湊在一塊兒聊天,湊過去豎起耳朵聽。
阿姨隨意瞥了眼地上的小花貓,很快收回視線,繼續講自己的,「嘰里呱啦@%%……」=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