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我餓了。」
聽她乖順地說著如此可愛的話,時淵洺終於舒展了眉頭,不動聲色地將人平穩地抱起來,等來到廚房時,司清焰才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
此刻坐在吧檯上,目光追隨著他,看他從冰箱裡拿出食物,看他將食物放到微波爐里加熱,看他重新回到她面前,溫柔似水地看著她。
「等十分鐘就可以吃,先喝點蜂蜜水。」原來他還拿來了水,司清焰覺得自己的腦子還不是很清醒。
被餵著喝下水後,滿足般地嘆了口氣,終是緩了過來。
「你在暗房裡做什麼?」
「想事情。」
見她想一口氣喝完,時淵洺以防她嗆到,便略微強硬地將水杯拿開,放回到吧檯上。
室內響起清脆的聲響,敲擊著倆人的心臟。
司清焰的心跳得厲害,猜到他在想什麼事情。
她想問他事情想的如何,有沒有想出答案了呢。
可她突然不敢問了,杯子被放下時響起的聲音像警鐘,似在告誡她要小心謹慎地說話。
長久的沉默圍繞著他們,直到微波爐叮的一聲響起。
時淵洺似安撫地捏了一下她的指腹,才走過去拿出食物,並用勺子緩緩攪拌散熱,免得燙到他的女孩。
吃了幾口後,司清焰察覺到這碗粥里的食材都很新鮮。
「這是你在我睡著後做的?」
「嗯,想著等你早上醒來可以吃。」
又被餵了一口,司清焰一邊嚼著一邊看向窗戶。
窗簾緊緊擋住室內的光景,外面沒有透進來一點光線。
「現在幾點了?」她想也許沒到早上。
「三四點左右。」
司清焰這才看清他眼底發烏,嘴唇有點干,下巴上有微微泛青的鬍渣。
和平日的利落不大一樣,倒不至於狼狽,卻也算不上精緻。
司清焰嘗試回憶過去,發現從未見過這般疲倦外露的他,可這樣的他反倒有一種壓抑的張力,叫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目光觸碰到他隱忍的痛。
痛,他在痛嗎?他在痛苦什麼?是因為想事情想成這般模樣嗎?
「時淵洺,你是不是一晚沒睡?」
她想起他因為公司的事務剛加過班,直到現在恐怕都沒有好好休息吧。
碗底還剩一點粥,司清焰不想吃了,時淵洺只好放下碗,拿來濕紙巾給她擦嘴。
「嚴格來講不是,我有抱著你睡了一會兒。」雖然只是閉目養神,根本沒有沉睡過去。
一邊給她擦嘴還一邊說這種話,司清焰難免臉熱。
下一秒卻想到他應該也餓了吧,於是拿過碗看了一眼,殘餘的食物所剩無幾,想去煮點別的給他吃,卻被他阻止。
其實他方才在暗房有喝了一杯咖啡,但:「我不怎麼餓,清焰,我吃你剩下的就行。」
「那我餵你,好不好?」
下午茶的時候,她就很想餵他,只是一直沒機會。
好在他很爽快地點了點頭。
如果能一直這麼溫馨下去就好了。
可司清焰總感覺不對勁。
他在暗房裡想了半夜的問題,也許是她在睡前問他的那個問題:
「你希望我遠離你嗎?」
他先前給出的答案是,以前或許是,但現在還不確定。
不確定還希不希望她遠離他。
而且他思考到現在,也沒有給出任何回應,說明還沒想好。
又或者想好了,只要她沒問,他就先不說,因為答案可能會傷害到她。
她無法避免地做這樣的聯想,尤其他現在的反應只叫她覺得難受。
而且不管他如今的答案是什麼,關鍵是他還說出那樣的猜想:也許以後會是她來遠離他。
她自以為他的猜想是多慮,自以為主動權在自己手上。
可真的有這樣的把握嗎?
他會做出如此猜測,是否預示著有什麼事要發生,是否暗示著某種變故在逼近,而這變故也許會影響她的主動權?
她真能相信人在世上有自由意志嗎?就跟相信在愛情中能永遠保持理智一樣,是否是個空談呢?
欲泣不泣的她不敢往下想,不想繼續感到難受,於是勒令自己轉移注意力,專心地餵他吃完後,央求他帶她去看看暗房。
暗房裡開著安全燈,泛著清冷的紅光,司清焰只一眼便看到了那些擺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