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環顧四周,天花板上繪著《春之祭》的壁畫,雖然顏料已經剝落,但依然能看出舞者飛揚的裙擺。一架三角鋼琴擺放在西北角,琴身上鑲嵌著象牙與黑檀木拼成的花紋,琴鍵已經泛黃,卻依然整齊排列。
曾經的主人還貼心的準備了一間吸菸室,牆面貼著深綠色的絲綢壁紙,上面繡著金色的竹葉紋樣。壁爐上方掛著一面鎏金邊框的鏡子,鏡面已經有些模糊,卻依然能映出壁爐架上擺放的青銅雕塑——那是一對交頸的天鵝,羽毛的紋路纖毫畢現。壁爐兩側各有一張真皮沙發,皮革已經開裂,露出里面填充的馬鬃。
姜早看得仔細,順著旋轉樓梯上樓,這公館當年也不知什麼裝修,就連這扶手都是整根紅木雕刻而成,表面包覆著鎏金藤蔓紋飾。每一級台階都鋪著深紅色的波斯地毯,大約有定期做保養,但經不住時間侵蝕,金線繡制的鳶尾花紋已經褪色,卻仍能窺見昔日的奢華。
二樓走廊兩側是十二扇雕花木門,每一扇門上都鑲嵌著彩色玻璃,圖案各異——有翩翩起舞的蝴蝶,有盛開的牡丹,還有展翅的孔雀。推開其中一扇,是一間書房,四面牆都是頂天立地的書架,紅木製成的書架上雕刻著卷草紋。書架上只剩下一些精裝本的硬殼還保持著形狀。書房中央是一張巨大的書桌,桌面是整塊的大理石,邊緣鑲嵌著銅製的葡萄藤紋飾。書桌旁的地上散落著幾本帳簿,紙張已經發黃變脆,上面的字跡卻依然清晰可辨。
最里間是一間臥室,四柱床上掛著深紅色的天鵝絨帷幔,床柱上雕刻著纏繞的玫瑰藤。床頭柜上放著一盞檯燈,燈罩是彩繪玻璃製成的,圖案是展翅的蝴蝶。梳妝檯上擺著一面橢圓形的鏡子,鏡框是純銀打造,雕刻著纏繞的藤蔓與花朵。梳妝檯的抽屜里還散落著幾支口紅,雖然已經乾涸,但依然能看出是當年最時髦的絳紅色。
每一處細節都在訴說著這座公館昔日的輝煌,仿佛時光在這里停滯,將那個紙醉金迷的年代永遠封存。
「怎麼樣?這里開茶館合適嗎?」顧北辰從姜早眼裡看到了亮光,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嗯,不錯,」姜早十分滿意,頷首道,「若是用這房子開茶館,倒也不用怎麼裝修,周圍布陣也方便。」
「你既然看著好,那就這里了,回頭咱倆簽了合同,我讓人去辦手續,你想個名字。」顧北辰倒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立刻打電話讓人擬定合作合同。
倆人離開公館,車上,顧北辰摸了摸鼻尖:「昨日你留的作業,我怎麼練都畫不好。」
「畫不好?」姜早不可置信,連九轉還魂符都能畫出來,區區驅邪符還能畫不好?
「嗯,也不知怎麼回事,往常畫著都挺順暢,昨晚我照著臨摹,總是心神不定,要麼手抖,要麼錯筆,總是做不到一氣呵成。」
見他一本正經不像作假,姜早心道難不成是他身體裡的乾坤雙龍驅邪符在牴觸?「去莊園,我看著你畫。」她說道。
「回莊園——」顧北辰嘴角微翹,連忙吩咐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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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在紫銅博山爐中裊裊升騰,將滿室古籍暈染出琥珀色的光暈。顧北辰臨摹了半個多小時,始終畫不好,放下筆懶洋洋倚在黃花梨圈椅上,雪色真絲襯衫領口鬆開兩粒盤扣,鎏金鎖鏈紋身從鎖骨蜿蜒至腕骨,在斜照的夕光里泛著妖異的暗芒。
quot握筆要如執劍。quot姜早頭一次見他這副隨性不羈的樣子,有些意外,立在他身後,青玉簪尾的流蘇垂落肩頭,掃過顧北辰泛紅的耳尖。她冰涼的手指覆上他手背,帶著薄繭的指腹壓住他虎口,quot狼毫沾硃砂要浸透筆肚,你這蘸墨的架勢,倒像是要簽併購合同。quot
顧北辰悶笑一聲,喉結滾動時擦過她垂落的髮絲:quot姜老師教訓的是。quot他故意將手腕放軟,狼毫在黃符紙上拖出歪斜的墨跡,硃砂如血珠般在quot兵quot字上泅開。
姜早蹙眉,不得不俯身貼近他脊背。夏日輕薄的雪紡衣料摩挲著顧北辰的後頸,她發間清苦的艾草香混著他身上雪鬆氣息,在筆走龍蛇間釀成曖昧的毒。顧北辰的指節微微發顫,這次倒不是裝的——姜早的呼吸正輕輕掃過他頸側跳動的血管。
quot此處要逆鋒回腕。quot她帶著他的手陡然轉折,硃砂在符紙上綻開。顧北辰的尾指不著痕跡擦過她掌心——
窗外雷鳴恰在此時敲響,震得案頭鎮紙嗡鳴。姜早觸電般抽回手,卻見顧北辰忽然斂了笑意,執筆在符紙末端勾出流暢的紋路。方才還歪斜的符文此刻竟透出威嚴氣勢,硃砂痕跡在陽光下泛著鎏金暗紋——分明是庭焱君的手筆。
「你——」姜早一驚,驀然看向顧北辰的臉。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顧北辰盯著她的雙眼。
姜早心漏跳了半拍,倉皇轉身下樓:「你自個兒再多練練,房間太熱,我出去走走。」
顧北辰無聲淺笑,明明開著空調,哪裡熱了,然而隨即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他素來冷靜自持,今個兒這是怎麼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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