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道:「該讓醫生來看我。」
這倒不是氣話,第二天早上她打了個電話,到中午就有位於醫生過來,開了氟西汀常用於治療焦慮和抑鬱的精神藥物,又坦白道:「這病是心因性的,還是要以情緒疏導為主,建議您去找一位心理諮詢師。」
話說到這地步,葉春彥多少也猜到了緣由。杜秋本就不想瞞著他,便把設計朱明思,委屈狄夢雲的前因後果,與他一一說了。她道:「這件事確實我的錯。」她想起狄夢雲最後的那個眼神,是真的恩斷義絕,拿刀從骨頭上剔肉的冷。
葉春彥沉默了一陣,才道:「你不是個好人,但當不了壞人,所以顯得可憐了。太想面面俱到,只會越做越錯。想當你爸爸的好女兒,你要犧牲別人的感受。想隨著自己的心意做事,你就會失掉繼承權。」
她苦笑道:「現在我是兩者都失去了。我爸把夏文卿叫回來了,這就是讓我和他競爭的意思。」
「你準備怎麼辦?」
「沒辦法,靜觀其變。我也知道了我們的事,估計還要再找你一次。」
「你需要我對他客氣點嗎?畢竟是你爸爸。」
「他對我都不客氣,你隨意就好。」杜秋輕輕嘆氣,他完全是順著她的心意來。她卻更擔心。初見時的倔傲輕蔑,是他的本性。現在的溫和可親也是他的本性。他是個親近之後,就把底線放得極低的人,能以寬和的心一味容忍下去。可正是這樣的人,一旦徹底失望,走的時候就更是毅然決絕。他如今的好,讓她擔心起自己以後會得寸進尺。她道:「如果有一天你討厭我,我不會怪你,這個世界上我最痛恨的就是我自己。」
「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我現在不放心你一個人待著,接下來我和我一起住吧。不過有一樣,我做什麼菜你都要吃,不能挑食。」
午飯是排骨蘿蔔湯。葉春彥特意把碗端到她面前,盯著她吃。她喝掉一半就說飽了。他計較得很,道:「沒有到一半,給你了放了五塊蘿蔔,四塊肉,你只吃了兩塊蘿蔔,一塊肉。」
她哭笑不得,只能再動筷,一口氣把湯喝完,拿空碗底給他看,帶點炫耀。他也一本正經誇她,說真厲害。她也不能總躺在床上,他們飯後去散步,繞著樓底下打轉,沿路遇到好幾個女住戶遛狗,都特意過來與葉春彥問好。
等人走後,杜秋笑道:「我真是占你的光,平時都沒那麼多人和我打招呼。」
他道:「還行吧,還有三四個今天沒碰上。」
「這麼風光?你就不怕我吃醋。」
「只怕你太得意,想著我還放心不下你,睡著也要笑醒。」
「我看你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