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上頭不怎麽管,他們看周邊有礦的地方都是這麽管,好不容易自家也有了礦山,唉,不說也罷。
錢重要,命更重要。
好在其他礦山的管理都和他們這兒差不多,他們沒法撈大錢,登州其他礦山也沒法撈大錢,這麽一來心裡就平衡多了。
希望別的州的礦山也能緊隨其後學學他們登州的管理,不然的話就小心著點腦袋吧。
登州的礦山能嚴管,其他地方的礦山還遠嗎?
可惜蘇通判只是個通判,他要是京東路的轉運使就好了,到時候別說礦監,連鹽監、錢監等各種各樣的監都逃不過去。
他們蘇大人眼裡容不得沙子,任何吃拿卡扣都得消失!
也可以藏的更深,水至清則無魚嘛。
礦監和縣衙的官員送走前來視察的活閻王各自回去,心裡怎麽想的不知道,反正表現的都很清正廉潔。
新官上任三把火,蘇大人的三把火可還沒燒完。
他們這位通判大人剛到登州就和包大人一起把登州官場清了一遍,前不久因為乳山寨的事情又把廂軍上下清了一遍,得罪了那麽多人都沒被拉下去,可見他們通判大人的背景比他得罪的那些人加起來都要大。
橫衝直撞的年輕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有背景還橫衝直撞。
現在整個登州都在等第三波倒霉蛋,他們可不敢這時候撞上去找死。
被各方關注著的蘇通判不打算燒第三把火,如果可以的話他連一把火都不想燒,奈何登州官場不給力,走到哪兒問題就跟到哪兒,弄得他想睜隻眼閉隻眼都不行。
高強度的巡山是個力氣活兒,在礦山的時候沒覺得累,去州衙匯報完工作回家睡一覺,第二天就爬不起來了。
渾、身、酸、疼。
好吧,不該嘲笑礦監的官員,他也只比礦監的官好了一點點而已。
這還是鍛鍊了半年之後的結果,要是這半年沒有滿登州的跑,他可能昨天晚上就趴下了。
經過白五爺的獨家推拿大法治療,小小蘇齜牙咧嘴的挪到窗戶邊兒上趴著,短時間內不想再享受這麽好的待遇。
白玉堂甩甩手到旁邊坐下,「五爺還沒用力呢。」
蘇景殊吐魂,「我這是肉體凡胎,不是鋼筋鐵骨。」
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他只是個文文弱弱的讀書人,是大宋的讀書人,和漢唐那些「若是不聽勸也略懂一些拳腳」的文臣不一樣。
讀書人就要有讀書人的自覺,他不和江湖人比體格。
天氣越來越冷,街上能見到的行人也越來越少,他們回來的及時,但凡再晚一天就可能被雪堵在路上。
深冬的雪和初冬不一樣,前些天的雪下一會兒就停,太陽一出來跟沒下過似的,深冬的雪下起來能把人給埋了。
他們這裡是登州,是後世被稱為雪窩子的煙臺威海,好看是真好看,不方便也是真的不方便。
高門大戶能窩在家裡賞雪享受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的快樂,其他百姓卻得提心弔膽的擔心房頂會不會被雪壓塌,還有那些連住處都沒有的貧民,過冬對他們來說就是九死一生。
許知州在入冬之前做了很多準備,過冬的住處需要貧民自己搭建,糧食也已經分到各縣縣衙,直接發糧不合適,但是登州被程元和李坤聯手剝削了那麽多年還沒恢復過來,先儘可能不讓轄區內的百姓凍餓而死再說。
這年頭人口多就意味著實力強,沒有什麽比滋生人丁和養活百姓更重要。
全大宋的百姓都飽受剝削,登州的百姓格外悽慘,他們都遭了那麽些年的罪,讓官府養他們一個冬天怎麽了?
沒飯吃沒房子住的不一定是懶漢,還可能是被欺壓到沒活路的老實人。